【醉】

莫星辰说话的语气，让黎梢想起了自己师兄。平日里他在泥地打滚被发现，师兄就是用这种语气骂他。连两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有几分相像。

黎梢撑开手臂，低头打量自己的衣着。上衣破破烂烂缝着补丁捆着布条，勉强看得出原本的样子。也不知穿了多久，袖口已经磨损露出线头。这么看来，是有些寒颤，比平常见到的丐帮还要穷酸。

不过这也不怨黎梢，毕竟他的衣物都是几位师兄用剩下的。

“啧，你别看我这样。”黎梢狡辩：“男孩子要吃苦，这是师门传统。如果是女孩进了我们师门，师傅一定会给你买新衣服的。”

莫星辰倒不在乎那两件新衣服，被黎梢这么一闹她现在彻底清醒了。把碎碎念的黎梢晾在一旁，小女孩开始打水浇花。

黎梢见她油盐不吃柴米不进，带着脾气吼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呀。”莫星辰提着半桶水从院东搬到院西，敷衍回答：“你若真想要个师妹，扬州城的小丐萝多了去了。”

这么一说黎梢急了，扯过莫星辰手中的半桶水，握住对方手腕，面红耳赤说：“她们和你能一样吗？师门也是看缘分的，咱俩有缘呀。”

胡说八道，莫星辰越听越觉得黎梢像茶馆门口算命的纯阳。那拂尘一甩架势十足，张口就是‘情深缘浅，天命不可说’。李玄总教育她，这些话不能信都是骗小姑娘的。

学着那些道士的口吻，莫星辰晃着脑袋说：“咱俩，有缘无分呀。”

小孩子本童言无忌，哪想到日后一语成谶。当真是，有缘却无分。

“我不信。”黎梢将水桶扔下，嘴上说着不信却一脸神伤。

莫星辰无知无觉，也气呼呼嚷嚷：“你又是不信，自己去问道长。”

这话还没说完，黎梢就头也不回跑出院中。莫明奇妙的闯进来又莫名奇妙地走了，留下莫星辰握着水瓢茫然站在院内。

黎梢离开自然是往扬州城去了，莫星辰一句玩笑话他却当真了。打算亲自去茶馆门口，拦住算命的道长问清楚。

等他赶到扬州城外，才反应过来。平日里莫星辰都在茶馆内听书，从未和算命的道长搭话过，又何来有缘无分之说。那小丫头看起来老实，却藏着精明总能摆他一道。     

扬州城外的茶馆，也是因为名剑大会才热闹起来。

原本这里只有来来往往的商客，停下歇脚喝完茶便离去。自从有了名剑大会，不少侠客比试后总喜欢聚在这里讨论武艺。谈论的都是江湖中事，不是那家名门后辈刚出江湖，就是某位剑客仗义行侠的事迹。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茶馆中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黎梢在茶馆外没寻到道士，只有坐在店内听书。他买不起茶水点心，独自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

今日，说书人讲的是洛道。

正值战乱，洛道皆是横尸遍野之景，因战火留下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