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因为养了一缸蛤蟆，莫星辰总被李玄嘲笑。直到第二年初春，积雪还未化，李玄就被天策府外派执行任务。他一走就是至今未归，莫星辰彻底摆脱了萦绕在耳边的调侃。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几只蛤蟆，最后也被司徒暮卿用作药引。因为这事儿，她还和司徒暮卿赌气好几天。

小孩子记性差，她赌气忘得快。就在那柳树发芽野草疯长的季节，一夜之间扬州城外生机盎然。仿佛就在那一夜，莫星辰也长高了不少。不过一年时间，莫星辰从丐帮带出的衣服已经穿不下。身材匀称四肢修长的女孩，早摆脱了当年在丐帮时狼狈的影子。和司徒暮卿在一起长了，倒是沾染了书卷气息。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溯遥还说过：哪天她能老实下来，比四月飞雪都稀奇。

莫星辰常年混迹于扬州城外，与城中的丐帮关系甚好。也从他们那学会了些不好的习惯，喝酒赌博。莫星辰总背着司徒暮卿偷偷在城门下赌骰子，若是被发现又要好一顿教训。

“押小，小。”手中掂着钱袋，莫星辰双眼不离骰盅，摸索着取下腰后的酒壶喝上一口。

楠木骰盅被掀起，一点三点四点，她又赢了。

“你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开盅的丐帮惊讶，莫星辰赌了一上午没输一局。

“啧，我运气什么时候不好了？”莫星辰揣着自己鼓囊囊的钱袋，见好就收：“我走了，回去吃饭。”

“诶，别忘了明天要采枸杞，来早些。”丐帮朝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挥手。

他见凑热闹的人也散得差不多，只好收起自己的赌摊。往扬州城里的名剑大会报名处走去，找自己的师兄。

家中的司徒暮卿站在桌旁，面前摆着天平。右侧的窗户紧闭，室内弥漫着药物苦涩的味道，她一手抓着仙茅一手握着芍药，正在给草药称重。桌上零零散散摆着几幅药方，大多是治疗小伤小痛的。

莫星辰一进门，铺面而来就是浓郁的药香。她抽抽鼻子想打喷嚏，却又生生憋了回去。尽管住了一年，她还是闻不惯草药味。尤其是李玄喜欢喝的药酒，对于她来说简直难以下咽。

“回来了。”司徒暮卿头未抬，也知道是她：“又跑去找黎梢了？”

黎梢，就是那个摆赌摊的丐帮。比莫星辰长两岁，上月随师兄游历到扬州。因为抢了莫星辰两个包子，被女孩从城南追到城北。幸亏两人轻功都不好，不然就该直接闹到城楼上了。最后黎梢的师兄看不下去，一手掂着一个人都给教训了一顿。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自此结下了缘分。

“你说黎二狗呀？”莫星辰回答：“我们去摘草药了。”

黎梢的师兄喊他二狗，莫星辰听去了也偏要这样叫。刚开始的时候黎梢还嚷嚷着不许，后来也就懒得管随便她怎么喊。

司徒暮卿知道她又去找黎梢赌钱，却没明说。就着室内昏暗的光线，她指指药柜最下面一排问道：“这些草药受潮了，可以帮我拿出去晒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