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书院里林叶城跟文夫子千叮万嘱，去他家的时候一定不要把那些成绩差又调皮的情况抖出来，不然他回去就要吃万恶的板子，太痛苦了。

文以庭笑着一一应了，他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经不得人三磨四磨的求情。考核和后期的补考彻底结束是在七月半，林叶城是书院里最后一个回到自个儿家过假期的人。

这边，书院经政府整治，根据上层的拨款下季就要重新招入更多学子，而且分了年龄层，文以庭被林父邀请去了趟林家后复又忙了起来。玉琅看他一心扑在教书上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没人跟自己抢他，忧的是他似乎丝毫不在乎自己，一个笑都给的吝啬。

林府的疏柳苑里。

“华辰，你到底收拾好了没？”

“来了来了。”

“这么慢！”

“您老要带的吃的喝的可废了不少劲儿，我差点被花音她们那几个厨房的丫头片子逮住呢！”

林叶城看他从侧房里打包好了出来才哀叹口气，“这能怪我吗？还不是我爹下了命令让他们只准给我清汤寡水的东西吃。”

华辰暗自吐舌，不怪您难道怪我呀，那花楼就是容易出个幺蛾子事儿！

这天，天清气朗，林叶城带着华辰要去城南那边的山野玩，还约了几个同是书院的友人，这事儿没敢让父亲知道，只跟母亲交代说是去文夫子家问问能否请他来家里补课。

到了城门口集合的数人坐在雇来的马车上一路朝着南边去，共五个人，只有林叶城带了小厮，周遭有不少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外面是一片小树林。

“是去若江那边吗？”

“是呀，那里平时没什么人，草木茂盛的，而且有果园，咱们可以去水里耍！”林叶城当属几人之中最会玩的小少爷了，不由得扬起笑脸言辞得意。

“没去过，那水深吗？”

“不深，说不定还能碰到几个样貌出众的浣女呢。”林叶城挤眉弄眼笑着，虽然他口上油嘴滑舌的但其实跟李明彦一样不会动手动脚的，毕竟年纪轻。

“哈哈哈。”

几个公子哥闻言笑个不停，马车在大家笑闹声中逐渐远去，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墨色的小点，隐于林间。

若江是流经帛新城的一条宽大的河，浩浩荡荡，碧波万顷，横贯交错的小支流便是这边田地用水的源头，时常有大船小舟泛于其上，与江南那边连通了水路。

这野外之地林叶城以前幼年时常常和李明彦出来混迹游玩，便非常熟悉，下了马车后几个沿着草丛茂盛的小路下了个斜坡，前面是一片幽绿的林子，林间有鸟雀的鸟叫声，合着潺潺流水，煞是好听。

一行人欢呼着脱了鞋在清冽的溪水旁玩，靠近岸边的地方水草鲜绿，有非常小的鱼儿滑溜的钻过石头，林叶城同那几个公子哥挽起裤腿踩在清凉的水中，水深齐膝，还煞有其事的想捉鱼，华辰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

“华辰你也来啊。”

几个人此起彼伏的喊着，华辰一开始碍于身份，但少爷也喊他了便也膨胀起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性飞奔了过去。

溪水地下的鹅卵石看的很清楚，圆滚滚的大小不一，溪流面上漾起波纹，晃得耀眼的淡金色光点忽起忽落的。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几人玩的疲乏了，捉了小鱼他们也给一一放生，而后赤脚坐在草地上翻腾着包袱里带来的食物，看日头已是中午。

林叶城让华辰去厨房偷了些好的来，像，海棠糕，珍珠春卷，醉鸡，卤干，麻油拌荠菜，虾仁面什么的，外加两小瓶淡红色桑葚酒，都放在装菜的青瓷小盅里。菜虽不热但味道还是很诱人，华辰见得少吃起来大口大口的，一副馋样。

“下午咱们稍作休息下后，去那边的果园子看看吧。”

“听说是陈家的。”

“陈家我熟啊！我爹跟他们关系很好，说不定能去弄点果子吃呢。”

“那好哇！”

几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着天，林叶城对果子倒没太多兴趣，反而特别喜欢这里的溪水，好多深色鱼儿都是从源头过来的，而且他记得从前和明彦在这里的桑葚树下埋过一坛从酒楼偷来的酒。

说来，那酒还在吗？

午后周围热气氤氲，几个公子哥靠在树干旁休憩着，林叶城醒来时大家还都还垂着眼帘，他便一个人赤脚又拎着鞋子朝林子深处走了。从前跟明彦来玩时这溪流深处也来过，源头是高山崖壁上的水，沿着青苔绿草而下，周围一片幽静，只有泉水叮咚声。

四下空旷无一人，林叶城便沿着丛间小道向上，远远地便看见那棵桑葚树愈发的大，果实早已被采摘，只剩下满树叶子。

“嘻，桑葚树还在。”

“也不知道明彦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颜夫子家居然在京城，该不是什么官家公子吧。”

“这两个人也是真厉害……男的和男的也能在一起？”

林叶城一个人念叨着蹲在树下，伸手拨拉着旁边的绿草，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松软的土壤。

“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怎么了？”背后冷不丁冒出个声音，吓得林叶城一个趔趄，他扭头去看，待看清了来人时脸顿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是你！”

“哦？原来你还记得我。”白恒展颜一笑，随之蹲下身，缓缓靠近了些跌坐在草地上的人。

林叶城想起那夜又惊又羞，生气之余猛地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逃，却被白恒一把拎过去，轻轻松松按在幽绿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