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心地想让云听庭什么也记不起来，可在他拾起许弄欢破碎的断桥玉佩那刻，她知道，她心里那点期盼大概也要灭了。

云听庭这人，从来不会心疼这些身外之物，除非他真的……心疼了。

谢词那样的聪明人都夸过她聪明，她也一直认为这样很好，不会轻易的被人骗。只那一瞬，她希望自己蠢笨些，最好什么也看不清。

他不过一个动作，就变成了那个心里装着许弄欢的周澄临，而她什么也不是。

他不说，她也不说。

但她知道，除非她提及，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向她道出一句喜欢了，也不会求她让她嫁给他了。届时他一定会娶她，只是为了不那么愧疚。

她陪在他身边，想着什么时候和他演完这场戏，等他向她坦白，她便走。

可周澄临没有半分想要告诉她的意思，他还是对她很好，只是她笑着觉得心里很苦。

直到周澄临拿到许弄欢与谢词的喜宴请柬，他们己经演了快有半年了。

她已经累到骗不了自己了。

此刻这个人坐在自己身边，说着他与别人的故事，她安静的听着，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他，陌生到让她害怕。

她之前还想，云听庭是爱她的，但她错了，云听庭爱的也只是个影子，一个许弄欢的影子，而不是她。

听到后面，她忍不住问出了她此生最不显聪明的问题:“周澄临，你是云听庭的时候，喜欢过我吗？”

看到他缓慢地的点头，她渐渐笑开:“那就好，看来老娘也不是那么没魅力。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作为陈国的军火商，会将心偏向你之前的国家周国吗？”

周澄临摇摇头，认真道:“如果周国又与陈国交战，我会销毁兵器，不贬卖给任一国家。”

红漪安静了片刻才道:“那你一定要好好记着你今天说的话，若是你哪天又要回去帮周国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到时候，她一定杀了他，会向她说的那样从曜城的城墙上跳下去。

周澄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要离开的意思。

在她起身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记起许弄欢也不相认的原因有两个，其中之一是红漪，另外就是，他看得出，那个叫谢词的陈国官员，很喜欢许弄欢。

他的身边，已经有个比他更好的人守着了，而他不过是个死了的人。许弄欢最苦也不过是他死的时候了吧，他已经对不起许弄欢了，又怎么能再伤害其他人。

红漪救了他，又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不能负她。他还是云听庭时，早做好了娶她的准备，那时他心里许是没忘记许弄欢的，但他眼前的人，他真切的知道，是红漪。

他之所以瞒下他恢复记忆的事，不过是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忘了许弄欢，然后爱上她，等到那天再告诉她不迟。

可他忘了红漪决不是能将就的人，他没把心掏干净，红漪不会住进来的。

他想问问她，可不可以等等他，可还没开始说话，红漪轻轻推开他的手:“周澄临，我很累了。”

他放开手，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他哪有资格去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