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陈王问他。

许弄欢点头:“本殿清楚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以前他是丞相，本殿是陈国一个小小的舞姬，嫁他是高攀。现如今我是赵国的皇子，本殿下嫁，不知陛下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王有点晕，重点难道不是你们都是男的吗？！

他稳了稳心神道:“孤不是觉得你们两人身份不妥，两国建交本就多和亲事例。只是殿下与谢丞相他，两人都是男子，这于世俗认知而言，不妥。”

“所以才请陈王实施变法，让本殿与他能被世俗认同，有上一纸婚书。”许弄欢站在那，不卑不亢道:“无论男男情爱，女女情爱，还是男女情爱，说来都是情爱，有何不同？不过是一种属于少数人的与多数人一样的情感罢了。”

眼前掠过谢词站在朝堂上与旁人辨论的模样，他不由笑起来，想到如果谢词站在这里，所说的话一定与他相差无几。

陈王闻言，不知怎么就想起他那个死透了的弟弟。他那弟弟生来便喜欢男子，又生于皇家，养出了个风流成性，整日与男人混在一起的劣习。

但在陈王印象中，也安分过一段时间，那段日子陈贺整日和一个叫秦孝的世家子弟在一起，总很开心的样子。

甚至两人的关系被人撞见，他这个弟弟还求过父皇让他赐婚秦孝与他。他当时站在一边，根本无法理解这样为一个男子落泪的陈贺。他至今还记得，他的皇弟扯着他的衣角用那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样子。

可皇家无法容忍有这样癖好的皇子，无法容忍这等丑闻，何况秦家还是世家大族。他只是宽慰到:“没有秦孝还有世间这么多人，弟弟应当看开些。”

后来陈贺好似突然看开，说要出宫建府，娶个王妃。便再也没人提及秦孝，秦家也渐渐没落。

可他分明看见了。他那个天天吊儿郎当，被世人唾骂的弟弟。在成婚前一天，独自坐在长长的宫廊上，向前倒上一口酒，又自己灌一口，哭得像个市井疯子，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极尽一生，都难见的伤心。

再后来他登基成帝，他的弟弟成了晋王爷，就在一年前，被自己的妻子杀了。他去天牢找过晋王妃，那个女子口中的晋王让他分外陌生，半点也不像那天晚上喝着酒，看着远处不自觉就温软了目光的人。

他想过很多次他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直到现在许弄欢站在他眼前，毫不掩饰告诉他，他对谢词的爱。

他才来明白过来。晋王爷不是陈贺，而陈贺早已随着秦孝死了。

情爱都是一样的，却因为得不到同等的对待，却越发扭曲，导致了悲剧。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

陈王甚至不知道自己拿着变法书的手都在发抖，他许久才从回忆里缓过来，对许弄欢道:“孤同意变法，也希望殿下也能在那边极力劝说。不如现在叫人来拟一份相协书吧，不然口头的应承，实在无甚说服力。”

许弄欢道:“多谢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