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几年都忍过来了，为什么偏偏那一天却想杀了他？”风吹起白色的帷幔，在谢词眼前飘飞，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晋王妃的脸在那一刻扭曲得不成样子，她看着谢词，谢词有种错觉。他觉得，她骨子的恨像是要从她身上长出来一样。

“因为直到那一天，我才意识到我牺牲的太多了，他，他们！欠我的太多了！”

宴会结束王爷还未归，王妃自然要去找。

她走去那时，对于会面对的场景做足了准备。

却在抬手敲门，听到另一个男人声音时，如坠冰窟。

她的弟弟？！她的弟弟居然和她的夫君……她只觉得疯了！

眼泪不住的流，她听着门内人的对话。

“我姐姐最近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乖得很。要不是当初你说你姐姐在家很听父母的话，我也不会想到娶她。”

“我现在觉得对不起她，明明……哎，苦了她一辈子。”

“有什么苦的？我晋王府又不少她吃喝，你好好跟着我，别想其他的。”

……

这两人的对话，才是真正摧毁她的东西，她太恨了，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宣泄出这样的恨意。

所以当晚她疯了一样的冲进去，推桑着，撕咬着俩个人。

混乱中晋王倒了下去。后脑磕到桌角，渐渐没了动作。

这便是全部。

谢词从晋王府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天边不知何时积聚的乌云。被灰暗掩住的皇城，寻不出半点光亮似的。

浩大的雨一瞬倾泄，在檐前形成巨大的雨幕，声音嘈杂。有人自旁边来，递给他一把伞。

“事情怎么样了？”许弄欢问他。

谢词接过他递来的伞，笑眯眯道:“谢大人办事，绝对放心。”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许弄欢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你怎么来这找我了，不是要你在府里待着？”到了马车上谢词问道。

许弄欢想了想，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这件事因我而起，哪有你四处奔波而我坐享其成的道理。而且……你对我太好，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不知道该还你些什么。”

欠多了终归要还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谢词想笑，却又觉得笑不出来。

他没想过要许弄欢还他什么，这些都是他自愿的。从他去周国游历看到那台上人的舞开始，他就移不开目光了。他只是想离这人近点，无论是憧憬碎了还是继续滋生，他都且随它去了。

如果真要还……他想到祭祀那刻的心动，又想到晋王妃满是泪水的脸。

这在世俗之中，怎敢让他还呢？

于是他动了动手中的手中收好的的油伞，笑了起来，那伞间还缓缓的滴着雨水。

“大雨中能够送我一把伞，便是还了。”

许弄欢看着谢词那胜过春花般温暖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人要的，可能就是这些吧。“嗯”了一句，也不过多纠结。

到谢府的时候，雨还在下。

谢词撑开伞，下了马车，让车夫将许弄欢送回谢府的宅子里。

将要进府的时候，许弄欢叫住他。

“谢词，谢谢你。”

头顶阴恻恻的乌云，隔着朦胧雨雾，那句话不轻不重的砸进谢词的耳里，他突然很想回身抱住那轿内的人，死死锁锁在怀里。

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他回头一如既往的笑:“不必谢了，做好舞乐坊的头牌，给我礼部赚钱就行！”

最后许弄欢应了他，没应他，他完全没半分印象。

他到底不是没心没肺，晋王和晋王妃的事情在他心里留下的难受，最开始只是憋闷，从看到许弄欢时开始扩散，现在已经发疼了。

不过是，一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他谢词知道不可能，却也放不下，真是不像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