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对于顾安然的话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直接拽林然的裤脚把人拖了出去，异能者的宿舍离陈刚他们所住的地方隔着好几个厂房，就算是林然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我知道现在说抱歉的话已经太晚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陆离此时的语气听不出来半点大仇得报的喜悦，他歉疚地说道：“还有，谢谢。”

顾安然靠在沈毅的肩膀上，头也不愿意抬，直接摆了摆手。

门被打开后林然害怕的呜咽起来，他以为自己全说出来了顾安然至少能给他个痛快，谁知道他直接把自己交给了陆离随便处置。

“顾安然！顾安然！”

他被拖走之前还大叫着顾安然的名字，夹杂着恐惧哀求和憎恨的声音顾安然当然是听到了，他也看到了林然被拽走的时候手指扒在地面上用力到指甲都要被抠断的模样。

他现在已经能够安然面对林然向他投来的目光了，那种哀求得不到解脱转而化为憎恨的目光让顾安然由衷的感受到了一丝快意，他不自觉就把眼前的这个人带入到前一世里那些对他有过威胁三番两次想杀了他的人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林然，他几乎都要忘了，前一世的自己活的是有多么的窝囊。

恶意到什么时候都无法避免，这个道理顾安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不代表自己就能够忍受，如果是前一世因为异能没有被发现而必须做一个被动者的话，那么这一世他一定要变成一个主动者，思绪到了这里顾安然在心里嘲笑起来自己，大概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所以才会让他把刚重活时的豪情壮志都抛到了脑后。

“在想什么？”沈毅问道。

“我在想，我们也建立一个基地吧！”顾安然突然兴冲冲的话让沈毅维持着温和的面容僵住了。

“又是为了救那些人？”沈毅现在也不直接说拒绝的话了，他语气委婉的将顾安然拉回了现实：“你好像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顾安虽然没想起来沈毅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看着他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从沈毅口中听到的应该是什么非常能够反驳自己雄心壮志的话。

“就是前一批你们带出去的普通人，”沈毅捞过顾安然，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你忘了么？你们以筛选的名义将他们带出去，最后那些人却只回来了一个，你们是后来去找了，但是最近你提都没提起来这件事。”

“所以呢？”顾安然不知道这个和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小安然，”沈毅的语气温柔而宠溺，像是下一秒顾安然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他说后面的话时候脸上就有了疑问的表情：“你并不是真的多想救人对么？”

顾安然身体一震，他面对着沈毅，当然看得到他那就像是疑惑顾安然为什么失手打破了一个花瓶一般，明明错的应该是他打碎花瓶的事情，而眼前的人却从来不说这是不是他的错，他只关心为什么，只关心有以顾安然为中心圈出区域的问题。

在和沈毅对视了良久，顾安然紧绷的身躯渐渐松懈下来。

他忍不住在心底轻笑，自己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沈毅对他什么不能知道，又什么不能接受呢？

“我确实没有多想救人。”顾安然坐在沈毅的腿上，甚至为了让沈毅听清自己的话还往前移了移，他这些话现在说起来已经能够很坦然了：“你知道我重活一世，上一世却绝没有现在过的这么好，至少，没有什么能够自保的本事。”

“上一世......”

顾安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愿意多为自己沉重的记忆叙述一二，“上一世遭受的恶意太多了，原本你活着，我还能够好过点，你死了以后，我就再没有半点容身之所了。”

“沈毅，我不知道在你经历过那些以后你会有怎么样的想法，可在我看来，我一定一定，不想要过活在底层任人摆布的日子。”

“那我们两个人远离开人群就好了。”沈毅轻声的哄着他。

“不够的，我还想要受人尊敬，走在路上碰到的人都能够对我抱有谢意，我想要我上一世的所有，都在这一世调转过来。”

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内心总是让人恐惧的，可沈毅对于顾安然来说并不是别人了，她是说完那些话，像是想要寻求个依靠似的把头搁在了沈毅的肩窝上，缓缓把最后一句话说完：“这才是我为什么想要建立基地的原因。”

“这才是你对李承他们好的原因么？”沈毅沉默了一会，问道。

“如果说没有一点这种心思，那我未免也太假了，”一旦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再说剩下的话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更何况，他相信沈毅能够接受这样子的他。

“多少还是有一点这种心思的，我的那些良知和善意，早就在受到的挫败里消磨得几乎不剩下了。”

“安然，”沈毅的重点似乎并不放到这个事情上，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承诺说了出来，“你要知道，哪怕是你杀了人，我也是会站在你身边帮你一起埋尸体的那一个。”

“我最想知道的，”沈毅顿了顿开口：“是你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只是因为我上一世救了你么？”

他最害怕的，就是因为上一世的事情才接受了自己，因为从顾安然的叙述来看，上一世的种种他都全无参与，如果说之顾安然和他的亲近能够让他愉悦的话，那么建立在上一世条件下的种种就足够让那些称得上美好的回忆破碎了。

顾安然闻言一个大大的白眼翻了出去，一巴掌把人推倒在了床上，语气也没有刚才带着点示弱意味了：“上一世你特么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还给我说什么‘只是因为上一世救了你’？”

沈毅被砸的一懵，接着听到顾安然的话就更不知所措了。

他以为自己可能会失去一小捧清泉，没想到顾安然直接给了他一片汪洋。

“就算是再怎么感恩，感情和恩情也是两码事，你是觉得我傻还是你自己傻的不行？”顾安然刚说完不等沈毅回答就立马补到：“对就是你傻，你就是个智障。”

他早就不是之前在沈毅面前温文有礼进退有度的少年模样了，顾安然早就把他们两个放在了一个水平线上，相处起来也比以前要随心所欲不少。

“对，我就是傻。”沈毅笑着附和顾安然的话，说完之后手顺势把人拉着叶倒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这人——”顾安然无奈归无奈，可到底还是没有从沈毅的怀抱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