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简单到有些蠢。

一次任务只有一定的能量，给了西童就完成不了任务，完成了任务就永远失去西童。

所以啊，许诺想，要是用一次任务的时间完成两次甚至三次任务呢？

凌熠嘲笑他，你哪来的多余时间？

许诺说，放弃啊，放弃掉与昊天相守每一生的机会，一完成任务就跳往下一个世界。

协助者要跟任务目标相处一生，以做窃取能量的补偿，但这只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成文，便意味着不用遵守也没有关系。

凌熠沉默了，半晌，他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对西童，倒是上心，只是可怜了你那小情人。”

许诺打断了他：“我没有想要伤害昊天，任务只是让他认为我爱他，并没有说要让他爱上我，也没有说我要用何种方式去爱，亲情，友情，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

凌熠静静看着许诺进入了那重新组成的位面，他叹息，有些事情，可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够掌控得了的，就好比……

轻轻抚上西童身处的那白色光团，凌熠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向昊天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回了手中的招式，有些期待地看向不远处的青年。

青年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子里盛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向昊天走了过去，直到站在青年面前，青年这才反应过来，朝他点点头。

“师父，怎么了？”向昊天忍不住问。

“没，你练得很好，再过不久就可以出师了。”许诺声音柔和，努力掩藏好那点不自然。

听到这话，向昊天却是皱起了眉，师父，是要走了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这是向昊天一直以来的疑问，怕会扰到许诺便一直藏在心里，而现下，他不打算再藏了。

“我掐指算过，你最适合继承我的衣钵。”因为我爱你呀。

“我只是个阉人。”

“勿妄自菲薄，你的天赋，我是清楚的。”

“那师父，你又要去哪里呢？”

“我会一直陪着你，看你建功立业。只是，日后怕是无法在梦中相见。”我会离开，等待下一个位面的组建。

“为什么会无法相见？师父不是神仙吗？”

“正是因为人神不可轻易接触。”我不是神仙啊，我只是个骗子。

那天晚上，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之后便再未说上话。

燕素自从一次骑马踏青后，便意识到自己是个弱鸡，于是义无反顾地要求向昊天教他一些拳脚功夫，甭管功课有多少，一天必定抽出一个时辰来习武。

只是，今天……

燕素有些惊讶地看着一旁的向昊天，这是怎么了？都第几次出错了？

“喂，向昊天，脑子秀逗了？”平常不怒自威的太子爷一到自家小青梅和大竹马面前就立刻变纨绔子弟，什么皇室威仪早被丢在了脑后。

“奴才走神了，太子爷请责罚。”向昊天反应过来，毕恭毕敬地行礼。

“行了行了，最烦你这样子了，都跟你说多少回了，没人在的时候不用这么拘谨。”燕素不耐烦地挥手，这人真是的。

“礼不可废。”

燕素翻了翻白眼，懒得理这榆木疙瘩，却又实在是好奇得紧，“说啦，刚才在想哪个宫女？要不要本太子给你牵牵线？”

“奴才在想……师父。”向昊天有些不好意思。

“啊？那个满脸横肉的武夫？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大太监？”这家伙哪里来的师父？

向昊天这才意识到不好，师父是仙人，天机不可泄露，自己怎可如此大意？

幸好，老天爷似乎感应到了向昊天的无措，派来了救兵。

“素素——昊天——”隔着老远，穆丹便喊着，怀里揣着东西，一脸兴奋地跑来。

对于“素素”这种娘里娘气的傻名字，太子爷是拒绝的，但没办法，他一碰上穆丹就没辙。

“看！谕旨！”穆丹挥舞着手里的帛书，任由燕素接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穆丹公主前来我朝修习多年，深得我朝文化精髓，今当归去传习，特赐珍宝十箱，宝马四匹……”

燕素惊愕不已：“你要回去了？”

向昊天却是想得更多，往常的邻国人质，都平安地在宫中度过了一生，这穆丹公主，怎就突然被送回去了？而且这随行的礼，未免也太敷衍了些，莫不是，要开战了？

也不能怪向昊天多想，近几月，边境骚扰不断，他也曾看到过，圣上发怒，砸光了御书房里的贡品，喝道：“这些蛮子！朕早晚有一天要让这天下，都署上我大燕的名号！”

圣上平庸，太子也尚未成熟，这场战争若是真的打起来，恐怕不太容易啊……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素素，你高兴吗？”穆丹笑得开怀，是足以让所有人心动的明艳，燕素却无暇欣赏。

“高兴？我要如何高兴？”燕素冷冷一拂袖，背过身去。

这个丫头，为何就是不懂？

穆丹愣在原地，不一会儿，便红了眼眶：“我能回家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日日在他乡思念父母，你有体会过我的烦恼吗……”

穆丹无法理解，唯一的知心好友没有为她送上祝福，却是冷漠相对，穆丹咬咬唇，一跺脚，哭着跑开了。

向昊天看着穆丹远去的身影，犹豫着开口：“太子爷……”

燕素的神情满是严肃：“昊天，去查，我要知道父皇是单纯放人，还是另有所图。”

“这太子，看来也不是个拘泥于儿女情长的草包嘛。”许诺伸了个懒腰，跳下了树。

“毕竟是天道选中的人。”楠老头恹恹的，不太想说话的模样。

“要开战喽……”许诺两手枕在脑后，一摇一摆地离开了。

“唉……”

远方天空阴云密布，雷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