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纪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百里延趴在床边，眼神淡淡地盯着他。

“咦，你怎么在这里?”谢无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你昨晚喝醉了。”百里延仍是淡淡的，眼尾扫过他，惹得谢无纪脸上通红一片。

他昨晚都干了什么呀！太越矩了!

“丞相...”

“嗯?”

“昨晚我都干了些什么？我忘记了——”

“没什么，你喝醉了一会就昏睡了。”

“呼——”谢无纪舒了口气，没有什么比当事人装傻更好的了。既然百里延没有计较，那他也就不必耿耿于怀了!思及此，谢无纪又变得心情舒畅起来。

回到皇宫，谢无纪瞧着蹲在房梁上的萧山吹了声口哨。萧山立即跃下，“王爷，可是从丞相口中得知什么了？”

“.......遭了，我忘了问了!”

“......”

谢无纪有些懊丧，分明他是去质问他的，为何到头来什么都不知道，还险些被百里延当成登徒子。啧，真是得不偿失啊。

“王爷，皇上要您去养心殿。”从门外进来个公公，叫了谢无纪一声。

谢无纪点了点头，一回头发现萧山不见了。

跟着公公到了养心殿，才发现今日的养心殿有些不同。没有了淡淡的檀香，反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隐隐约约还听得见抽泣声。

谢无纪走至内殿，见谢瞻趴在床边，皇帝紧闭着眼。

“皇兄!你是怎的了?”谢无纪忙上前。

皇帝闻言睁开眼，无比虚弱，“咳，五弟，朕，朕如今已是，真的撑不住了——”

“你瞎说什么？快躺下，好生调理...”不知为何，平日里他最讨厌的皇帝，在此时此刻也讨厌不起来了。

“咳咳，不急，你听我说。”皇帝拉着谢瞻的手，“朕在位七年，只留下瞻儿一脉。待朕西去，你要好好照顾瞻儿，替他守好江山!”

“这....”

“快答应朕!”皇帝剧烈咳嗽，另一只手抓住谢无纪的手，将谢瞻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五叔...”谢瞻抽抽搭搭地扑进他的怀里，把鼻涕眼泪都蹭到他身上。

谢无纪脑子很乱，他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可这次不同，这次是关于他谢家，关于大兴。

“五弟...要是你帮着百里延，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皇帝颓然地倒在床上，额头冒着冷汗，眼却一直看着他。

谢无纪轻轻拍着谢瞻，心里乱如麻。良久，才叹了口气，“我答应你，替瞻儿守好大兴。”

“你发誓。”

“我发誓。”

皇帝松了口气，忽的笑出声来。谢瞻爬到床上，小手擦干他的眼泪，糯糯道，“父皇，别哭了，五叔说了要照顾瞻儿的。瞻儿会听五叔的话。”

皇帝仍是笑着，笑得咳嗽不止，面色发白。谢无纪看得心揪，生怕下一秒他就没气了。

“那什么，皇上，我先走了。”谢无纪想走了，他受不了这屋里压抑的气息。

“嗯。”皇帝应了一声，“把瞻儿带走。”

“好。”

谢无纪把谢瞻从床上拖下来抱走，恰好在门外碰到百里延。

他不知道百里延来干什么，只是他和谢瞻都知道，这一面，可能是见皇帝的最后一面了。往后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