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之日雁北乡，又五日鹊始巢，又五日雉始雊。

如果说，北京是流浪人的故乡，那么香港，便是濒死者的棺木。

乔柒明白这一点，可她却不得不流浪在香港，挣扎求生。昂贵的学费让她并不好过。一整个暑假，乔柒都在找工作。可她学的是绘画，只能流浪。

可是被饿到眼睛发花的时候，乔柒只有无奈妥协。

浅水湾一带是有名的富人区，他们不缺钱，缺的只是人气儿，乔柒被中介带到一栋别墅前，才发现那里已经站满了十几个女生。

管家站在门前，让十几人站好。乔柒站在中间，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女生面前很是显眼。

“今天来的都是小女生，我知道你们都是这附近的大学生，想要赚点零花钱。可找工作，就得对工作负责，我们招的是女佣，不是香港小姐。所以，只要在我们宫家，就不要化妆了。另外，你们都会被分到不同的职位，分到哪只能服从。”管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乔柒肚子叫得欢，没听清楚几句。她只看见管家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走，而后指着她说，“你，跟我来。”

乔柒努力把背挺直，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七月的香港闷热，仿佛预示着不久后就会有一场瓢泼大雨。

管家走在前面，绕了两个弯，眼前出现一座二层小楼。楼前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很是生机勃勃。

“你负责这里主人的起居，记住，尽量在早上八点之前把清洁做好，然后尽快离开，晚上九点之前再来做一次清洁，尽快离开。若是碰见了主人，不要冲撞。”管家笑了笑，而后给了她一把钥匙。

乔柒皱了皱眉，接过钥匙，看着手里那把带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气息的钥匙，不由猜想这个脾气不好的主人的样貌。

现在是早上七点，告别管家后，乔柒觉得应该先熟悉一下这间屋子，顺便做做清洁，便拧开了房门。

屋里并不暗，古典的壁灯照得屋里呈现出奇异的玫红色，落地窗前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繁复复杂的花纹上点缀着亮闪的珠子。乔柒好奇，轻轻走到窗帘前，伸手托起一颗，才发现是钻石。

“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冷淡的仿佛含了冰块的声音响起，乔柒下意识缩回手，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朝声源寻去。

客厅的角落里，安置了一张老爷椅，此刻被有奇异花纹的毯子盖着，而毯子下，是一个少年。

少年神色慵懒，眼角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只是身上带了与生俱来的疏离，让乔柒觉得惧怕。

“换鞋。”少年眼神落在她的运动鞋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屑。而后他自然的起身，露出光裸的上半身。

乔柒脸上一红，忙跑到玄关处换鞋，却忍不住偷偷观察这个好看的少年。他若无其事的上楼换衣服，留下乔柒站在门边手足无措。

时间指向七点一刻。

少年从楼上下来，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高领毛衣，赤着脚踩在颜色瑰丽的地毯上，显得皮肤白皙。

“你在干什么?”

彼时乔柒正望着空无一物的冰箱发愣，闻言转头看到少年正倚在厨房门边，眼神淡漠。

“你不饿吗?我可以给你做点吃的。”

少年轻嗤一声，从柜子里拿了一罐可乐，坐在餐桌上独自喝着。

乔柒望着他桀骜的神情，竟忘了自己已经饿了两天。直到胃部开始剧烈绞痛，乔柒才嘶的一声捂住肚子蹲在地上。

她身上没钱，也没吃的，想是胃病。无助的望向不远处的少年，却发现他并没有看她一眼。

乔柒额头被疼出了冷汗，顺着眼角流下。她看见少年慢悠悠喝完了一罐可乐，而后起身上了楼。她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疼死算了。她想。

“门口钱包里有钱，自己拿去买点吃的。”

淡淡的声音回荡着空荡荡的客厅里，乔柒松了口气。挣扎着起身，走出厨房，她看见他拿起画笔和颜料在画些什么。

乔柒拿了钱，站在门口，“你叫什么名字?”她只想知道主人的名字，以便日后还他。

“宫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