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可不是龙兴，龙兴作为军事基地，其中多是军人，而龙隐作为科研基地，其中多是疯子。郑吒要面临的训练要残酷很多，但即使满身的伤，他还是会每天到玻璃平台上往下看。有时候什么也看不到，有时候只能看到楚轩的背影，有时候却可以凝视他很长时间。

龙隐的人一心想要看到他龙化，结果直接把他扔到了未开化的地区做探险者。

要知道这可是炮灰和奴隶才会做的事，他们的工作就是试验哪个地区有危险，哪个地区会致命。

郑吒这次去的未开化的地区，是一片荒野平原。

平原上的土中铁的含量很高，土都是锈红色的，磁场有着很大的异常，天地间常常会有红色风暴。可是因为矿产资源的丰富，这片平原是必须要被探索开化的。

那片锈蚀平原已经非常接近失陷的非洲了，里面游荡着可怕的怪物，和恐怖的天灾。

九死一生的回来，身上的血和红色的沙子混合到一起，细碎的沙粒一颗一颗的深嵌在肉里，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个好的地方。

而当他浑身是血的回到龙隐，第一个念头不是去包扎治疗，而是去看看楚轩。他总觉得楚轩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一种可以被当做是支撑的，无往不利的力量。

那时的郑吒并不知道楚轩的能力是信念之力，但就是单纯的觉得他强大，而且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他什么都知道。

比其身上的伤，郑吒更多的是迷茫，对于这个世界的迷茫。

之前尚且年幼的他被龙兴保护的非常的好，少有的几次外出历练也是为了可以更好的适应战场。他的身边总是有军人来保护他，去的地方也都是常常被怪物进攻的边境防线。

这次，他跟着龙隐唯一派出的一位引导者张杰，一起横穿了人类控制区，到达和非洲交接的边境。这一路上，阴暗、肮脏、恶心，这个被神抛弃的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古书上也有对于这样场景的描写，真的很写实。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没有亲眼见过，是不会想象的到人性在肮脏污秽的沟渠中会变成什么样子。

郑吒是第一次感觉到迷茫，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救吗？很多人都说他是希望，他也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可是他真的不懂，一路上，他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恶人。

张杰一开始还会阻止他，可是到了后来，已经不会开口了。这样的人你是杀不绝的，而且什么是恶人？他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有错吗？

在凤凰古城，这座曾经美丽到无与伦比的古城，也是张杰和郑吒绕道而行必经的一座城。

而郑吒，刚刚结束一场屠杀一般的战斗。他刚刚看到这些人，这些不配称之为人的东西分食同类。

他站在满地的尸体中，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带走了肮脏污秽的血。

他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层层的乌云累积下来，堆砌的天空是那么的高，高到没有一点的光亮。

他回头，这座秀丽了千年的古城，已经破败的像是风沙中的楼兰。

张杰冲上来，狠狠的照着脸揍了郑吒一拳，郑吒跌坐在尸堆中。

人总是要成长的，一路上积压的阴暗爆发了，郑吒几乎是屠杀了那些人。

而张杰呢？他看着那些人和丧尸混在一起，冲着郑吒一拥而上，几乎淹没了他。他看着满身满脸都是血的郑吒不知疲倦的劈砍，他看着他慢慢失去理智，看着他的眼睛变成兽一样的竖瞳。

他一把拉住地上郑吒的衣领，他冲他吼：“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你杀不绝那些东西！”

郑吒只是看着张杰，小小的少年的眼睛清澈明亮，是炫目的金色竖瞳，是龙的眼——传说中可以直视灵魂的双眼。

他开说：“那也要有人去杀。就算是再黑暗的世界，也总要有人仰望星空。”

张杰看着他的眼，那些肮脏污秽的血没有污染他的灵魂，他的手是脏的，可是心的干净的。

张杰放开了郑吒，第一次明白了面前的少年的身体中，究竟蕴含了怎样的力量。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他如此强大而无畏，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如此的天真和坚信。

他踉跄后退了想，他抬头，他想，神啊，求你开开眼吧...

一路上，这样的事情很多。

所以，郑吒想要见见楚轩，因为他觉得他那双不会动摇的眼睛，可以帮他坚定一些东西，一些，不应该被舍弃的东西，但是...

从上一层下来的工作人员从栈道上缓缓向下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哼，一天到晚冷冷冰冰，聪明又怎么样，也只是人造出来的东西罢了。”

“毕竟人家有本事，就算是怪物又能怎么样？”

“那家伙就是怪物，谁见过人有那样的眼神，上回我去拿实验数据，那双眼啊，太吓人。”

“怪物...到头来，一辈子也只能呆在这里。”

...

“够了！谁准这么说！都给我闭嘴！”

郑吒浑身是血，站在高一层的栈道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金色的竖瞳中满满的，都是兽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