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小说: 流光不易把人抛 作者:尉迟葭厸 字数:2032 更新时间:2019-09-21 17:37:18
“公主说,本先是她的不对,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而且他又是孩子的父亲,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
我恨牙痒痒,“难道就这么饶过他?”
玉琳道:“也不是,公主提出了要求——从此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两人互不干涉,只不过不论姓苏的再如何混,她公主也还是他的正妻,容不得他姓苏的宠庶灭嫡。”
听罢我沉默了,曲琅她还是太爱刘殷意了,我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该佩服她。
“姑娘在想什么?”玉琳轻声问。
我摸摸鼻子,“没什么,回去吧。”
“喏。”
有些人爱而不得,如曲琅。有些人得而不爱,如我。我有些迷茫,曲琅今天对我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总觉得,总觉得我不应该嫁,至少不是现在嫁。
我撩开窗帘望向远处,心底隐隐有个人在对我笑,可她的容颜却像被薄雾遮盖了去,我伸手试图扇开雾,可忙了许久,手酸了人却还是模模糊糊的。
唉——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放下窗帘,我闭目养神。
用完晚膳后,我早早歇下了,很快便陷入了梦境,只不过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生。
梦中我看到了爹爹,那时候爹爹还年轻,一把抱起幼小的我,对着我说:“来,丫头,喊声爹爹。”
娘亲在一旁嗔道:“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喊?你小心点,别吓着她……”
我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几步,想去触摸他们,可突然发现我们之间隔了什么,任我怎样用力也打不碎那一层东西。我拼命地喊:“爹爹!爹爹!爹爹带我走,你们别走啊!”
可他们却充耳不闻,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娘亲和爹爹抱着“我”,越行越远……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巨大的空虚感,真真切切。我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忽然眼前的画风一转,只见一个四五岁的丫头一蹦一跳,身后跟着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丫鬟。
那丫鬟边跑边喊——小姐,小心点,小心点……
声音糯糯的,真好听。
丫头转过头来,对着丫鬟调皮地笑道:“有本事玉儿来追我呀!略略略!”说完跑得更快了,丫鬟拼尽了吃奶的力气也追不上,恨恨地往地上跺脚。
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玉儿一向比我还娇贵,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她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想着心又是一沉,回想起我最后见玉儿的那个夜晚,白雪皑皑,她就那么跪在雪地中,真真实实地朝我磕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我,倔强又真诚地道:“…… 但有来生您还做奴的小姐,奴便是拼尽性命也得保您安然…… ”
额头上的红血在月色下,分外刺眼。
我闭上眼,傻玉儿……
“你……你没事儿吧?”小心翼翼的稚儿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睁开眼,只见面前蹲着一个瓷娃娃一样的人儿。
一身鹅黄色的衣服,梳着两个小髻,一双圆眸瞅着我看,面上眼底皆是惶恐又无措。
我朝她咧嘴一笑,“没事儿,姑娘我从小挨打,都练出来了。”
内心却在叫嚣着痛啊!
渐渐的画面又开始消失了,我伸手想去摸那小人儿的头,我想碰一碰她,想牵她的手,可是触手可及的除了虚无,再没有什么了。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张口想喊她的名字,可却记不起来她叫什么了。我心一抽,总觉得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芩儿姐——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好了!”
我茫然地扭过头去,看见一少年一脸无赖地蹭着少女的衣服,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眼神。
少女叹了口气,“曲礼你别闹了,又不是小孩……”
少年立马摇着少女的衣袂,故作可怜地说:“芩儿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少女无奈,“这招不管用……”
少年更加卖力,“芩儿姐,我知道你不会忍心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的!”
“不行……哎呀,好啦好啦,最后一次啊!”
“好!”
那少年的面容俨然是曲礼的模样,我笑了笑,他最没个正经了……可没想到在我眼中最不正经的他,却做了一件超乎我意料的事……
果然永远长不大啊……
然后是棠弟,棠弟仰着头,小大人似的发问:“阿姐你的脸怎么了?是抽风了吗?”
我眼皮一抽,不再解释。
唉,也不知现下棠弟如何了。
接着又出现了爹爹死时的场面,毫无血色的爹爹躺在窄窄的空间里,我却总觉得那是场不真实的梦。毕竟,在我心中神一样的爹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直到黄土完全覆盖了棺材,我还是觉得不真实。浑浑噩噩地扶着娘亲牵着弟弟回家了。
再然后就是我提鸡回家的情景。
最后,再最深处升起一团光亮,烟雾缭绕中看见有一女子,明眸善睐,笑容浅浅,唇角簪花:“文姝,我们一起去看草原上的日出吧,那不是你最想去做的事吗?”
我回之一笑,点点头,跑上前去。
淡淡光散在她伸出的素手上,我浅笑一声,将手搭上去……
“姑娘?姑娘?”
突然眼前的画面支离破碎,我微微蹙眉,谁在喊我?
我努力想把画面拼起来,可那人好不知趣,喊的愈加大声,我皱了皱眉,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是哪个不知趣的人来打搅我。
这时眼前突然一花,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含笑站在我面前,“天枢星君,别来无恙。”
我拧眉看向他,“我不是什么天枢星君,我是李芩。”
他笑而不语,颇有几分高深莫测,“星君既已醒来,又何不出来一见。”
我只当这人听不懂人话,正转身要走,却突然脑袋刺疼,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只觉得好困好困,我想睡觉……
“原来是司命,不知司命为何突然来访?”我擒着笑,不让我很想揍他一顿的神情表现出来。
司命道:“还是有关这一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