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说: 流光不易把人抛 作者:尉迟葭厸 字数:2083 更新时间:2019-09-21 17:37:16
钟馨泠然洋洋盈耳,幽幽清香萦绕鼻底。
我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也不晓得是哪家小子顽皮弄的,还是我闭上了眼睛。
我不能看只能听或摸,但是隐约中听到有女子的笑声,还有年轻才子的吟诗音。若是我这伸手去摸,一个没摸好估计就要被当成登徒子了。
我在心中揣测,这可能是个诗会。可,我不是在酒楼喝酒吗?怎么到这来?更何况如此风雅的事,将我眼睛蒙上算怎么回事?
“小天枢?”
咦?谁是小天叔?我怎的不记得京城出了个“小天叔”?
“小天枢!”
难道是在喊我?我企图张嘴,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仿佛这嘴长在别人的身上。
“唉,虽说流光仙君是拔尖儿的美人,可我等也不差,怎的小天枢偏偏将眼睛贴到流光仙君身上,拔都拔不下来?”之前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在心里琢磨着,他口中的小天枢可能是说我,可是流光什么时候成仙君了?莫不是我一醉醉倒了千把年?流光都成仙了?
我正胡思乱想一通,又有另外一个显得粗犷的声音响起,“哈哈,樊之君这你就不懂了,人家二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形影不离,又岂是我等能够比的?”
众人皆笑。
他二人这“二人转”唱的顶好,揶揄之情流露无疑,看来我与那流光仙君之间是有什么事了,这倒是有趣的紧。
我忽然被谁推了一把,“不论怎样,小天枢这酒令可是到你这了,你可不能再耍滑赖掉了。”
“对对对……”应和之声一片。
我挑了挑眉,他们似乎不知道我看不见,不过这行酒令嘛,字词类的我倒是可以,比如“拆字对令”“八字令”等,但是诗词令我却是狗屁不通了。
据我听了这么久,他们估计是行的诗词令,这当真是要我的命,我上学时诗词就不好,更莫说现在了。
我正准备说我不行,耳边便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们这是以多欺少,晓得我‘诗词令’不行还要我行,我才不玩呢!”
这这这!这不是我的声音吗?
又有人道:“那可不行,得罚,就算酒监是流光仙君也不能包庇你。”
我又听见我道:“罚就罚!”
先前那第一个人语气显得有些兴奋:“这可是你说的!”
这时一道女声流入,“她喝不得酒,为免扰诸君的雅兴,便由我待她喝吧。”
众人道:“流光仙君这可是不知道几次了,这一次一定得她自己喝,让她仗着有你就胡作非为。”
我嘴皮一动,话便自己跳出:“哼哼!你们这是红了眼!”
“哎喂!”
哗然之声响起,与此同时我眼前一亮,微光中有一道嫩绿的身影在我对面。
我总觉得我与她像是见过,心里熟悉得紧。
直到眼睛彻底实行了光亮后,我这才看清对面那人——这,这不是活脱脱的一个流光嘛!
只见她梳着两髻,只用青丝带系着。身量比我矮那么一星半点,穿着嫩绿的罗裙,上套着紫色对襟小褂。
这,这像极了十四五岁时的流光。
此时她正豪迈地两手抱着酒樽,往口内灌去。有些酒顺着她的下颌滑落,我微微惊讶——从未见过这般的流光!
等她放下酒樽时,我不受控制地递了手巾过去,她顺手接住,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若非她衣襟上还有酒渍,我险些以为刚才所见不过是幻境罢了。
众人齐齐摇头,我却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
待重新入坐时,我才有机会打量四周,一看一下不免大为惊讶。
这大概是个小型的酒宴,座中有七八人,有男有女。他们面容皆在十四五岁左右,且各个都是拔尖的美人,若是往京城里一放,估计便没春风楼的姐姐哥哥们的事了。
而令人惊讶的是这光景,宴席在一竹筏上,竹筏大致有一屋之宽。我正惊叹怎样的浆才能划动这竹筏时,却发现这竟是无浆之筏。
竹筏所在,水面宽广无比,明明是一个面却也有急有缓,可竹筏却丝毫不见被干扰。水面干净透彻,却不见有流云倒映其中,也不见有鱼嬉戏。
倒是有桃花瓣飘落其上,我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桃花树竟是依着一水上阁楼而生,而那阁楼仿若是从水底升上来的一般,这样的阁楼或塔隔些距离便有一处。
阁楼或塔尖上,或有仙鹤驻足,或有金鸾绕塔而飞,每处景致相同却又不同,目之所及皆乃世外桃源。
我以为这水没有尽头,远处云霭中若隐若现的青山却又撞入眼帘,告诉我那便是尽头。青山所接之处白茫茫一片,我暗自诧异,引颈抬头向上望去,满目惊叹——蒙在头顶的竟不似人间的天,我寻不见云寻不见日,无星辰无明月,不知光从何而来,何时而熄。
我长叹一声,真乃仙境!
再没有哪一刻,能比此时更让我觉得天地悠哉而我小。
或是我这一连串的动作太显眼,或是我面上表情太丰富。身旁那位樊之兄道:“小天枢今日怎的了?不过是往日之景罢了,何故面露此色?”
我摸摸鼻尖,瞥到面前的案上有耳杯,于是忙持起杯道:“无甚无甚,咱们还是吃酒罢。”
樊之兄眸光一亮道:“真的?这可是你说的!”
我觑了觑杯中的酒,平复了心情,道:“假的。”
他咬牙切齿:“你!”
之前那第二个开口的,戏谑道:“小天枢还是这般,哈哈哈,也就你樊之能上当。”
听众人言,他应该是开阳星君。
我却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偷眼瞥了瞥对面的流光仙君。只见她先是微蹙眉头,后又舒展开来,见我瞧向她便对我扬眉一笑,两点小巧的梨涡显露。
多久没见到这对梨涡了?我一不小心便晃了心神,急急忙忙转过眼去,拿起耳杯准备喝,却又想起里面盛着的是酒。
正这时,樊之君将手中的杯子一丢,却见那杯子在半空中自个翻了个跟头,然后缓缓地落在案上,我不禁再次咋舌。
“今日小天枢可甚是奇怪哟,倒像个刚启蒙的小仙童,看物物,物物新鲜。”开阳星君笑道。
我摸了摸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