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何图那只风骚的手，本要摆开我去摘一粒葡萄。本太傅话音刚落，他的手蓦地顿在了半空。

我怀着些许不大的希望看他的手顿着，一直顿着。顿到我都替他看着累时，便干脆将希望掐灭：“算了。臣随口一问，殿下答与不答都是一样。”

他的手直直落了下去。

“我的确……备了杀手，明日酉时。”

一字一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仿佛是一件很不愿说、但又不得不说的事。嗓音极低，可就是这样低，也压不住喉头颤动的哽咽。

“……杀手不多，武功也远不及你的暗卫。”

我轻叹一口气，苦笑：“多谢殿下指点。”

他极不自然地别开脸，鬓边垂发挡了颊上红晕：“秦太傅刚才那个问题，本宫仔细想了想。本宫以为，秦太傅的性命让别人取都不合适，还是哪日本宫亲自来取最好。”

我恭敬道：“那臣就把脑袋给太子殿下留着，哪日殿下想要，臣立即奉上。”

静了许久，大约是云何图把方才那抹红晕平复了，又觉自己很没气势，于是很有气势地抬了抬下巴，佯出很风流的表情：“本宫说本宫要亲自取太傅的性命，秦太傅这就不怕死在我床上了？”

估计，他这风流的表情只对我和他大哥做过。连他自己，都没有在镜子里看过。

唇角上挑，眼尾微红，眉目间故作的慵懒，千丝万缕，引得人忍不住倾身上前，锁住他的手腕，捧着他的面庞，吻下去。

果香微酸，却也甜。本太傅何其庆幸，他方才吃的是葡萄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只这些许酸甜太过单调，还须醇香为佐。便慢慢蜻蜓点水地一寸寸吻上去，唇角，鼻尖，眼睫，额头，一寸更馥郁于一寸。还觉得不满足，便再在他鼻梁上咬了咬，留下难看的牙印，这才把我想尝的香味给尝够了。

缠绵到深处，云何图双臂搭着我肩膀：“相公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死在我床上？”

我轻轻挑开他的衣带：“太子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云何图不打算让杀手杀你、而是要找机会亲手杀你，这就是你拖着我一起玩命的理由？”

这回雾潭是真的不好哄。

双手负于胸前，一脚踩着案几，居高临下质问。

我放下书卷，矜持笑：“他说了，杀手没你厉害，何况就他和朝中几个不成气候的臣工也养不出厉害的杀手。乖，对自己有信心些。”

雾潭继续负手：“你去他那去了一下午，就得到一个‘杀手没我厉害’的消息？”

“……”我假咳两声，“还进行了一些比较友好的、推近感情的交谈。总、总而言之，此次不会有危险。”我将满怀殷切希望的目光投向雾潭，“你会保护我的，对么？”

雾潭脸上写着“滚，不会，去死吧”，手上抽出一截腰间刀看了看，确认刀刃锋利才铮然收回。然后转身：“我去备马。”

还没哄好？我几乎要从案几这头翻过去：“雾潭哪……”

雾潭回头横了我一眼：“你想你儿子也在这陪你玩命？”

我恍然，及时制止了翻案几这么不矜持的动作，微微地笑：“雾潭，这么多年，谢谢你。”

依稀一声冷哼，雾潭半刻也不多留，径直甩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