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的是这家店一个特色酒席，六个人称不上场面，但也能勉强用用酒席这个词。

卫哲从前也听过这家办酒席很好，他订外卖主要订熟悉的几家，这里真没来过，他也拿筷子吃饭，吃着忍不住和租客的手艺比比，对比结果很沮丧，他对这种盘子大菜少的“精品酒席”接受程度还赶不上家常菜。

他吃一些就放了筷子，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微信上提示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个挺好看的姑娘，备注写的是谢容。

......那个租客？他想了想，手指几次在拒绝上划过，最后还是选择同意。

他不能一直待在自己的世界，也得多接触些人，慢慢适应群居、群体交流、群体趋势的生活。

但还是很想把人删掉，刚加上删了也不好，他索性把手机塞回去，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发了个消息，一个动图的微笑。

这个动图好像还是他头像那个姑娘。

他不怎么喝酒，也不喜欢喝牛奶，只喝饮料，他看自己在这种热闹场景就是个陪衬，想自己下楼买瓶喝的，出了房门他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又发现下面人太多了，他真感觉不怎么舒服。

他呼口气，还是得买饮料，等他买完回来，剩下五个人躺了三个半了，谢飞还挺清醒，就是他把这几个灌成这样的，这时候撺掇着张奇也喝。

张奇逮着了卫哲，一门心思和他说这两年的事，不敢多喝，喝了两口放下，转脸卫哲不见了，谢飞又过来劝酒，苦苦抵挡到卫哲回来了，真是一脸感激。

他亲眼看谢飞把大哥林诚喝趴下，可不敢和他拼酒。

张奇挨着卫哲，把酒杯推得远远的，也不看千杯不醉谢飞飞。

“当时创业的时候就是憋着一口气，别人能行我咋不能行，也是刚毕了业，年轻气盛，不怕熬，几个人一合计出钱，拉投资，还有家里的资助，不知废了多少口舌，跑了多少地方，最后好歹也把公司的架子拉了起来，像个样子了，真是头发都愁白了几根。”

“寻思弄完了这个能消停点呢，来不及松口气，又得招员工，光靠三个老板撑起来刚开始接的点小软件小生意，后来实在受不了，太忙了，忙到差点猝死，招了些员工，员工要求多着呢，得有保险、医保、劳动协议、最低工资这些，不像是老板挑员工，倒像是员工挑老板了。”

“从这些这要求那要求的人里找出些真正能用的，费了些功夫，等把这个搞定了，总算能接点大点的单子，偏偏这时候出了个事故，要是没处理好这公司半路就要夭折了，那段日子太艰难了，要债的，要软件的，要赔款的，四处借钱填啊，累啊。”

“都想放弃了，但哥几个还是咬牙过来了，之后顺利点，公司刚有了点规模，又被同行盯上恶意竞争，只能和他们打到底了，最后是这小公司赢了，总算站稳了脚跟，接着发现竞争太多太难了，不好出头啊。”

“这出头真是谁都想，但干这一行的太多了，削尖了脑袋想挤都挤不进去啊。”他感慨着，想喝点小酒儿，又担心喝一口酒就被谢飞缠上。

“唉，创业之前还挺有锐气，越创业就越疲惫，尤其是现在高科技产品更新换代的速度，简直不能再快了，抓住个时机，就能爬上去，爬上去了，也很容易掉下来。”

“我和付清、黄初哥仨，前阵子才堪堪爬上技术潮流的末班车，勉勉强强让公司有一点小名气，还算不得什么，最近真是脑袋瓜子都想破了，各种方案，只要能创新，什么都敢提啊。”

张奇的感慨算是告一段落，等着卫哲说句话什么的，卫哲早把手中的饮料拧开了，喝了有一半了，在手里握着，瓶盖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他看张奇似乎等他说句话，那就说一句，有些干巴巴的，“创业确实挺难的，不过已经开了头，那之后得继续努力，”想了想，又加了句，“加油啊。”

能听到两句话张奇觉得也不错了，拍着宿舍珍宝的肩膀说，“有空来哥三个的公司看看，你什么时候来，肯定去接你。”

“嗯，”卫哲应完突然又想起他最长的假期已经要过去了，就说，“暑假已经要过了，看来得等别的机会了。”

张奇当然说好，两个人和和气气，卫哲喝饮料，其中谢飞接了个电话出去，张奇才敢拿起酒杯，喝两口就放下，不敢太明目张胆。

谢飞接完电话回来，表情有些纠结，看这一屋子醉鬼，都是他一个人喝出来的，这时候却给他自己添了些麻烦。

他双手合十，跟两个还没躺的人告罪，“对不起兄弟们，我女神找我有事，我得先走一步，为了哥们的幸福，得辛苦兄弟了。”

话到如此，两个人当然把他放走了，不过走之前还逼他喝了两杯‘告罪酒’，他一边念叨着得先回家换衣服才能去见女神，一边匆匆离开了。

估计他走远了，张奇才小声问他，“他女神，还是之前那个吗？”

卫哲点头，张奇叹息一声，对此也没做评价，和卫哲两人分工把几个大老爷们送回了家，然后俩人也告别各回各家了。

这么一折腾，到家也挺晚了，卫哲却看见家里还亮着灯，不禁想，难道谢容还在等他回来不成？

他拿钥匙开了门，在门口换了鞋，进去看见谢容窝在沙发上揉着眼睛，应该很困了，看见他，下意识说了句。

“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