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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执对孤僻

    主攻,慢热,多CP。 截取情节(会根据后续发展进行修改) “君子端方,既名为清,便愿你道心常清明。!端清,你看看你今日言行举止,可有一丝一毫对得起你师尊为你取下的名!” “端清之名,从来只为‘仪俞上端明,上宛唯一弟子的端字,宛宛清河曲的清’之意。”

    【042】心动卷浮青剑

    小说: 偏执对孤僻 作者:伊承 字数:5080 更新时间:2023-09-05 09:07:52

    042:春雨如何润万物

    弹指刹那,春秋十二次交换,恰巧是一个轮回。

    梧桐树傲然长在府中,枝干笔直耸入云霄,风一吹动,仿佛生在云上的桐叶猛地撞在一起,激起一片哗哗之声,又因隔地千丈,桐叶声传入人耳中倒只剩下些支离破碎的动静,那动静细细弱弱的,若不仔细将耳朵上运带灵力都无法轻易去捕捉。

    声入耳的一瞬间,众人便觉灵台清明,信手或拨弹、或吹奏自己的乐器,便觉乐声仿佛都带了不少玄妙之意。

    王添衣站在府门前迟迟不敢迈步,许是近乡情怯,怕见故人惹重重心事生。

    谢延庭站在她身边,似是不解不轻不重地询问道:“衣衣,不进去吗?”

    王添衣闻声下意识将双手交叠放至心口,轻而缓慢地摇了摇头道:“长月,不,再过几日吧,已经十多年了,再等这几天也无妨,我们先回家。”

    谢延庭牵过王添衣的手,应道:“衣衣,我都听你的。”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寂静冷清的叶府,眼中情绪有些诡谲。

    谢曲阑推开门,看着桌边鬓发斑白的男子,问道:“舅舅,你叫我有什么事?”

    叶篱槿闻声抬头,眉眼依旧是数十年前的模样,只是一头长发因某些原因全都变成灰白之色,眼角因常年带笑而产生了细细褶皱。

    他容颜依旧年轻,只是浑身气质却比当年多出一股疲惫与憔悴,眉眼虽因微笑而轻扬着但却总是带着几分挥不去的沧桑。

    眼眸澄澈一如昨日,谢曲阑从他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随性站立着,神情漠然姿态散漫,毫无尊敬之意。

    叶篱槿对此早已习惯浑不在意,一边铺开纸张,一边轻笑道:“阑儿,几日后你便要加冠,我寻思你往日勤奋练剑许是没什么时间取字,便自作主张为你择了几个,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谢曲阑当即嗤笑道:“舅舅总是这般自作多情,先前既说我的亲生父母会来参加我的冠礼,那么我的字自然得由我的亲生父母取才是。”

    他的话语有种说不出来的讽刺意味,叶篱槿闻言便短促匆忙地淡笑一声道:“阑儿所言甚是,都怪舅舅老糊涂了,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言罢便拢袖收笔,似是想要将这件事翻篇。

    谢曲阑扫视一眼,眼尖看见案桌上被浓墨晕染的纸张上一个直字明晃晃落入眼中,他有些不屑地轻勾起唇角。

    蓦然间,谢曲阑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叶篱槿,装作不经意一般问道:“舅舅,你看你以诗中对句取名取字,既然我长于舅舅膝下,那不如也以诗中对句取字,如何?”

    叶篱槿似是未曾想到谢曲阑竟会这般回答,愣了片刻而后道:“阑儿的字自然得阑儿喜欢才好,舅舅的意见不重要。”

    谢曲阑看着叶篱槿,眸光突然变得幽深,那双黑色眼瞳倒映出叶篱槿如银似雪的发,他突然闭了闭双眼,睁眼看向窗外,伴随着梧桐树的哗哗声,他不急不缓地吐出两个字:“寄人。”

    叶篱槿闻言面上笑容霎时僵住,往日如静水一般的眼瞳突然生了变化,像是凭空吹来一阵风,将这两弯静水吹活。

    风动水面涟漪生,他的目光早就随着谢曲阑落向窗外,外面颜色深深浅浅的树影倒映进他的双瞳,竟化作了点点明暗不一的光。

    “寄人。”叶篱槿轻声重复着,盛满细碎光影的眼眸随声弯了弯,一双月牙湾中有什么东西逐渐变得岑寂。

    谢曲阑道:“‘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舅舅难道不觉得这首名为‘寄人’的诗实在有趣又应景吗?吾父为月当空,曲阑依庭所生,而我寄人篱下。”话音落罢,他便兀自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尖锐,让人听得只觉刺耳不舒服。

    叶篱槿心中一痛,温声劝道:“阑儿,寄人这名字实在太过苦难,能否听舅舅一句,换一个?”

    谢曲阑闻言哼笑一声,面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态度异常强硬,愤然高声道:“我偏不!寄人寄人,寄人篱下十四年,这不正是我这一生的写照!”

    叶篱槿见状心中越发难受,妥协道:“阑儿莫气,你要取寄人便取寄人吧,舅舅不逼你,”顿了顿,又似承诺一般道,“只要舅舅还在世一日,寄人二字所带来的苦难我都会尽去全力化解的。”

    谢曲阑闻言顿时冷下脸,发际青筋凸起,恶狠狠地看着他,连名带姓勃然怒道:“叶篱槿,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我这十四年寄人篱下的缘由,不都是因为你!化解我的苦难,可笑!我亲爱的舅舅,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话一说完,他便愤然拂袖离去。

    叶篱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往日温和的神色突然变得淡淡的,看似平和但那眸光深处却又像是隐藏了惊涛骇浪,眸光深邃的令人见之心惊。

    他轻轻唤了一声曲阑,接着又沉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谢曲阑闻声面色一凝,双脚堪堪在门口停下,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忍着满腔愤怒强自镇定地听着身后人的话。

    叶篱槿凝视着他的背影,平静道:“这声对不起,是为当年未能坚定拒绝收养你这件事所说;我对不起你,害你十四年与父母生离;这十四年,我以为我能弥补你,终究还是太过自大。”

    “你明日便要加冠,而我孑然一身也没别的可以送你,便赠你一曲孔雀九祝吧。”

    “虽然你不稀罕乃至厌恶我这音道,可我也只有这些本事,此……”叶篱槿说至此处时却突然顿了许久,而后接着道,“后,无论平湖、南域、南陆……草木花鸟皆……”

    皆什么?谢曲阑听着,越想听清楚但越是听得模糊。

    与此同时,丝弦之声清晰传入谢曲阑耳中,他虽不习音道,但那两种弦声却早令他记忆深刻——梦魇之时便会出现的琴声和叶篱槿的琵琶声。

    谢曲阑听着耳边空灵清澈的声音,眼神不自觉变得恍惚,握成拳的手颤了颤,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转身的欲望。

    平湖琵琶不知何时被叶篱槿召唤出来,缺失的那根弦此时被一根泛着红光的丝线替代,红线晶莹剔透颜色又深如血,在玉色琵琶上显得格外显眼,随着时间的流逝,弦上红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凤首琵琶悬在叶篱槿身边,无人拨弹而弦自动,琵琶弦上有以红色为主的五色灵光缓缓流溢到他周身,将他覆盖。

    叶篱槿怀中不知何时抱上了一把桐木制的凤尾古琴。

    琴有五弦,他每次拨弦时弦上便有点点白色灵光浮在他指尖。

    叶篱槿双眼轻闭,面上神色不再是往日的柔软温和,眉眼唇角皆恢复了初始弧度,变得冷淡疏离;往日看起来温雅的面容在此时突生巨变,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眉眼间的风情透着些许绮丽。

    他未睁眼所以无人可以得知他的眼神是否一如往常温和淡然,但从那眼角眉梢的风情便可猜出个大概——不再淡然宁静,应是水面风不平,应是湖泊狂澜生,应是碧水潮翻,浪涌成花。

    叶篱槿启唇轻声吟唱着一段听不清词的小调,声音如碎珠投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亮悦耳。

    谢曲阑记得杨陶从前说过的话,让叶篱槿不要浪费灵力,也记得自己父亲与自己说过,他身有暗伤一直未好,滥用灵力恐损伤本源。

    他也知道叶篱槿,字阶桐,号煦声,而自己剑名斩声,其实不斩靡靡之声,不斩惑众妖言,只……斩,叶煦声这一声。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突然很想回身看看叶篱槿,身体微微动了动,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转身,面色僵了僵;又回想起从前种种,心中依旧牢牢记着当年事情所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心中悔意逐渐减弱,嘴上却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叶篱槿。

    甫一出声,谢曲阑只觉心头一松,压抑不住地低吼出声,像指责又像控诉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知道我是故意害你浪费灵力的?”

    叶篱槿闻言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展眉轻笑,从容答道:“阑儿,你是衣儿的孩子、是我的外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我都心甘情愿为你使用灵力。”他说这话时嘴角依旧噙着那抹让人见之便觉春风拂面的温柔浅笑,眉眼间却有一抹说不上来的傲然。

    “阑儿,做事莫悔,以后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怨恨这东西太累,不必拥有,不必记得。”话一说完不待谢曲阑反应过来,叶篱槿便不轻不重推了他一把,力度刚好将他送至门外。

    人一生记忆是有限的,那么人会记得多少幼年的事情?答案是,三千次如出一辙的陪伴,抵不过年幼最心痛的那一刹那光景。

    四岁幼儿难记事,独记那时心情。

    冷面杨陶说,你母亲把你送给了我,她不要你了。

    他只记得母亲含泪又坚决的眼,慌不择路的身影。

    两年后的如今,画面成真,这句话此后便如魇魔一般蚕食着他其余美好记忆,此后心中只有被抛弃的惶恐和怨愤。

    六岁幼儿懒记事,只记自己喜欢的只言片语,记自己难以实现或梦寐以求的心愿。

    幼年时所遭受的伤害往往是最深刻,你无法再去回顾那时候画面,因为记忆会逐渐模糊,但那时的悲痛心情会变成一条毒蛇;它守在阴冷角落里,在你猝不及防之时,悄悄钻出来张开它的獠牙咬你一口,然后令你丧失所有快乐,放大你所有难过,使你不得安宁。

    美好在痛苦面前,不堪一击,于是渐渐的,人心中便只剩无穷尽的怨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死亡来临,万事尘埃落定,回忆便再无任何可惧之处。

    谢曲阑回神想要推门进去,手放在门上时却听见叶篱槿冷淡认真的声音:“曲阑,抱歉,你的冠礼我不能参加了,你走吧,出去好好参加冠礼;若有可能,让你父母为你重新择一个字,寄人实在太苦了,你不必,也不要用这两个字去束缚自己一生。”

    话音落罢,叶篱槿便闭着双眼按着记忆将琴与琵琶一同放在案桌上,而后伸手在头上慢慢摸索,待摸到发冠之时便将发上玉冠捏在指尖,而后指尖微微用力,玉冠在瞬间化为齑粉,银色的发也随即散落一地,他的神情从容淡定,眼角因衰老而产生的细纹在此时变得平整有序。

    叶府自叶篱槿管家之后便越发冷清,但谢曲阑冠礼来的人却是十分多,竟比叶篱槿继平湖府主还要多。

    谢曲阑看着往复穿梭的人群神情有些恍惚,回神后便缓缓走至厅堂,看着坐在首位的二人,淡声道:“曲阑冠礼有劳二位。”话音落罢便从容跪坐在堂中,眉眼低垂,一派温顺之象。

    王添衣见谢曲阑这般冷淡,心中一酸,眼圈微红,张唇欲言却又在瞬间化为一抹笑。

    谢延庭在旁神情并未见有多大喜色,反而很是冷淡,目光在瞥见王添衣微红的双眼时陡然一凝,唇角带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人高唱道:“吉时到!”随即便见千乐齐奏,一时之间,满堂皆是丝竹管弦之声。

    谢曲阑听着这繁杂乐声,面色未改,但那心思却早已飘到云外,下意识捕捉自己想听的声音,不期然回想起了七日前最后听到的琴声,指尖在衣袍中微微颤了颤,心中突然生出些许钝痛,愈来愈烈。

    乐声歇,谢曲阑方觉解脱,紧紧咬着牙,冷着脸神情越发冷淡。

    王添衣起身走至谢曲阑身后,伸手将他束发的发带拆掉,接过身边人递来的发梳,仔细将他的发拢在掌中,又用布巾将他的发全数稳稳固定在头顶,做完这些事后,她便缓缓走回座位。

    谢延庭随即起身走至谢曲阑身前,取过一旁的玉冠,神情严肃,左手将玉冠戴至谢曲阑发上,右手持玉簪想要将发冠稳住。

    本该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但不知是他有些紧张的缘故,手中玉簪竟然未能簪进玉冠之中,反而从手中脱落,然后落在地上。

    玉石碎裂声响在耳边,谢曲阑依旧目不斜视,浑不在意的模样。

    冠礼玉簪断裂乃不祥之兆,谢延庭眼皮微微跳了跳,下意识出声道:“来人。”

    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响亮鸟鸣,随即便见一只喜鹊倏然飞进堂中。

    喜鹊衔着一支血色玉簪,谢延庭猛然想起某件事,下意识便想要忽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咬咬牙,神色不虞地接下这支发簪。

    发冠戴好后,冠礼便成了一半。

    谢曲阑起身边走边道:“冠已戴好,多谢二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二位了。”

    谢延庭也不在意,只看着王添衣,王添衣则是一怔随后颔首轻笑。

    谢曲阑看也未看两人一眼径直走上前,沉声宣布道:“曲阑名为父母取,养于舅舅膝下,本欲让舅舅为我择取表字,谁知舅舅因故不能参加此次冠礼,故,曲阑自取表字,此刻请诸位叔伯做见证。”

    底下众人颔首。

    谢曲阑道:“曲阑取字为寄人。”

    底下众人闻言瞬间哗然,脸上神情各异,各自用眼神交流着。

    院外突然传出一声雀鸣,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只绿孔雀傲然落在院外梧桐枝上,俯视着众人。

    片刻后又化作一团绿色灵光翩然落地。

    绿光停在远离厅堂大门三步之外的地方,谢曲阑抬眼盯着,神情隐带戒备。

    绿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绿衣青衫的眉目如画少女。

    少女神态处处透着傲然,见人后便扬声道:“妖族雀诏,奉故人令,前来为谢曲阑祝贺,谁是?”

    谢曲阑大步向前,凛然道:“我。”

    雀诏闻言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谢曲阑,拧眉似是有些不悦,一边轻轻哦了一声以作应答,一边将一团五色光传到谢曲阑手中。

    待东西送至谢曲阑手中,她便迅速化为原形朝天飞去,似乎是片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五色光落至谢曲阑手中,光芒慢慢散尽,谢曲阑掌中多出数根翎毛,稍稍一数便知是九根。

    孔雀授我九尾翎。

    谢曲阑下意识便想起了叶篱槿所说的孔雀九祝,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九尾翎化作道道灵光接二连三进入到谢曲阑眉心,与此同时空中传来一个温和淡然、恰如阳春三月微风轻拂面的声音。

    众人听得深觉舒心,竟忘了仔细听话中意思,皆只顾去享受心中那难得的安宁。

    “宣平湖四十九代主人煦声真人令……”不待那声音叙述更多,远处忽然有人以灵力遥遥喊道,“平湖府主,结界破裂,魔修偷渡平巽湾,兰剑端洋请煦声真人相助。”

    兰剑宗?谢曲阑听着这个耳熟的名字,不待他多想便见桐院之中一道流光朝平巽湾方向而去。

    谢曲阑见状,下意识身御长剑追随流光而去,身后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亦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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