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几次细思量
小说: 依稀朱颜在 作者:盛夏未果子 字数:2069 更新时间:2019-09-22 06:04:23
“不好意思小姐,我幼时失过忆,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瑾的家臣。”朱颎的回话很是模棱两可,细听下来满是空子。
但他话语里透着的冷漠让朱颜不得不止住话头,暗叹,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自家哥哥明明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
朱颜纵使纠结也只能作罢,但满心思索怎样才能问明两人出现在此处的目的,毕竟华服锦衣,怎么看,在这个地方都显突兀。
可一转头就看见丁小四扶着一个衣着朴实的妇人走了出来,想来便是他暖暖婶。“小四,你怎么把人带出来了?”
外面站着的毕竟是外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
“暖暖婶自己想要出来的。”丁小四也被外头站着的两人唬的一楞“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丁小四一步跨到盛暖前面,以为自己的小身板能够护得了人。
滦瑾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只见妇人畏畏缩缩,显然不适应这种人多的环境,周围都是生人,只得往丁小四身后躲,边躲边喃喃:“走开,坏人……”
滦瑾耳力不错,听到言语,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细看那妇人下来,便可发现,那人虽然头发松散,却明显被收拾打扮过一番,不再显得邋遢。
想到之前朱颎提上来的消息,心中莫微一刺——原以为自己和母亲离开便能不再拖累她们一家,哪知……
妇人双眼无神,嘴角咧着笑,仿佛只要给她一个馒头就能岁月静好了般。
脸上有些地方还留着些许馍馍的碎屑,想来是刚刚吃东西时留下的,自己也不会擦净。这个样子,和记忆差别太多了……
滦瑾初到盛暖家时,才十岁。勿怪滦旷天不喜,毕竟盛晗出现了三年空白期,而滦旷天忘记了十年前自己做的坏事,一直怀疑滦瑾的来历,也累得以为自己为别人养了七年的儿子。
而盛暖也不过才十九岁,正值花一般的年纪,面对外的事物总是抱着善意。虽然搬进了棚户区,但是对于生活和希望充满着向往,纵使经历将近九年的磨难,也并未消减她的热情。
盛晗在家族没落的那段时期,被送往他乡待产,断了家族与滦家的联系,加上当时滦旷天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滦家那根救命稻草根本用不上。
盛家当家人,滦瑾的祖父盛世明明白局势难以挽回,便秘密将自家小女儿盛暖和其母亲从后门送出,自己在前门堵截债主,当以留得一线生机,自己却终是在债主的愤怒叫嚣中吞枪自杀。
直面父亲的死亡后,盛暖消沉过一段时间,却为了母亲,不得不在稚弱的年龄承起家的责任,困苦一重接一重,女孩儿心智也更加坚韧。
但,九年后,棚户区盛暖家迎来出逃滦家的母子俩,虽是无心,却给盛暖的生活更添了沉重的一笔……
听到盛暖的喃呢,滦瑾心中渐起愧疚,而丁小四神情严肃,眉头紧锁。
其实也不怪滦瑾他们,军营里高强度的训练早把两人打磨得气势非凡,虽有极力压抑自己的气势,但神经脆弱敏感如盛暖,怎么可能不察觉到。
场面再度尴尬起来,两方都僵持着,似乎在维持一个微弱的平衡。“瑾,尾巴跟过来了。”
朱颎感应到身后的动静,轻声提醒,还是打破了僵局。滦瑾想到自己的现状,也明白现在不是认亲的时机。
扭头看到朱颜神色纠结,眸光在自己和阿颎身上来回瞟,闪着警惕,自己却莫名觉着那眼神呆呆的,甚是可爱,“我们还会见面的。”
温柔得像安抚的语调突然让朱颜有些吃不准。
“你们要找的那孩子被我们送到了仁爱医院,现在病情好转,再观察几天就会送回来了,你们别太兴师动众地去帮她,她身后不简单,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推入死地。”
眼前这男子显然把她和小四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句句戳中问题要点,朱颜还待继续追问,就看到两人朝另一个方向前行准备离去。
朱颎抿唇,扫了朱颜一眼,皱起眉头,却什么也没说,抬脚跟着离开。心里有很多个不明白,这个唤朱颜的姑娘到底好在哪,偏偏叫滦瑾念念不忘了将近十年。
明明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住址,甚至谈话都不过寥寥几句,朱颜的内心却开始相信了那些话语,不为对方的容貌,而是他从眼里透出的坚决,让人不得不信服。
脚步声渐行渐远,剩下两人站在原地,喉咙里卡了一句不知是道谢还是一声尘埃落定的长气。
朱颜伸手扶住盛暖,“走吧,外面湿气重,还是先进去吧。”
丁小四闻言点点头,冲盛暖轻声细语:“暖暖婶,咱们回屋去。”
盛暖无意识地任由两人牵着,却仿佛脚生了根,怎么也扯不动。
朱颜防着会弄伤人,就叫丁小四停下动作,陪着盛暖站在原地。不同于刚刚的怯懦,盛暖遥望两人离去的方向,双眸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暗芒,“小瑾……”
良久,立着的三人终于进屋了,拐角处突然闪出两道影子,接着一段J国对话窃窃响起。
“喂,你有没有觉得清季那家伙在耍我们?”
“才发现吗?一下子把我们甩开,又故意留些线索让我们查。”
“那我们要汇报吗?”
“唔——算了,到时候司令还会数落我们无能,先跟着!”
朱颜回到朱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概经过几天的雨水冲刷洗净,天空格外干净,星星睡满天空。朱家一屋人早已在餐桌前就位,灯火通明下,杯光碟影。等朱颜落座时,朱仕祺才正眼看她。
在朱仕祺看来,朱颜晚归完全是不着调,心里就升起一团怒火,满脸怒容:“怎么现在才回来?一点小姐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母亲以前怎么教你的,她现在还病着呢,还只想着在外面浪。”
朱颜心里还记着朱仕祺的偏袒,一听到他的责问,心中那口气马上就憋上来了:“怎么?你现在倒知道关心她了?怎么她摔倒的时候没看到关心呢?追究责任的时候没看到你站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