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免费治病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看不起病或是疑难杂症的穷苦百姓慕名而来，其中还掺杂着不少看客。

怀瑾让水桃儿带了把椅子坐在亭子里看两人治病，两人用的医术倒是不尽相同，妙婕师从怀瑾的父亲，都擅长用药物和外敷内用的方法，而司马明昭擅长针灸再配合药物的方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怀瑾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又看热闹又看门道。

要说两人医术有多高明也不尽然，但寻常的头痛脑热和一些劳苦病还是能够药到病除的，两家都自带了药材来，可不到晌午，药便被发完了。

司马和妙婕只能开好药方让人去药店里抓药，但这样做，就失掉了刚开始免费行医救人的原则，怀瑾看了一会儿，对司马说“我进宫一趟。”

“嗯嗯！”司马忙的要死，胡乱答应一气，根本没过脑子，直到怀瑾走了才反应过来，这个时辰进什么宫啊！

皇帝下朝回来，便接到瑞福的禀告，怀瑾匆匆入宫，领了一批药，又匆匆的走了。

赵焄应了一声，并没有当做什么大事，继续批阅奏折。每个月派给太医的药都是有份额的，太医可以自行处置，而且怀瑾带走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

没过一个时辰，瑞福又来报告，怀瑾又匆匆入宫，带走了一批更大份额的药。主管太医本来想拦，但没拦住。

“哦！”赵焄这下奇怪道“这小东西又在搞什么？”囤这么多药，是准备过年吗？

瑞福早就打听好了，见皇上有听下去的兴趣，忙上前把昨晚花魁招亲和今日司马明昭与妙婕在城南布医的事情一并讲了，“皇上，连大人就是把药带出宫，施济给京城的百姓了。”

皇帝批阅完手中的奏折，放下朱笔道“去给朕准备衣服。”

瑞福小心的问“您这是要去哪啊？”

皇帝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要出宫！”

午时，城南临时搭起的亭子里妙婕和司马明昭终于有时间喘口气歇一歇，司马对怀瑾说“还得感谢你带来的那批药材，你小子家中私藏不少啊！”

怀瑾默默的喝了一口茶“这是我从宫里带过来的。”

司马终于想起怀瑾跑了两次皇宫的事情，顿时有些慌乱道“咱俩得份例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吧？你把药材带出宫经过主管大人批准了吗？”

怀瑾眼神游离道“应该是批过了吧！”毕竟主管太医最终也没拦住他。

司马看他的表情为自己抓了一把汗，看他这样子就是没经过批准，自己明日去当职少不了又挨一顿骂，说起来也奇怪，宫里的人对怀瑾都十分宽厚，两人一起犯错也永远是他司马自己挨罚，这怀瑾看起来也没什么身份背景，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司马仔细端详怀瑾的面容，这小子静静地坐着看起来有些女气，但只是一点点，这长相可以称的上羞花之貌了，但他只要动起来，便有几分少年人的英姿，怀瑾微微向他这边一撇，眼角处的弧度十分勾人，司马呼吸一窒，便看到怀瑾的视线转了过来。被抓到自己偷看，司马下意识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怀瑾没理他，他的注意力又被另一样东西吸引过去。

远处缓缓过来一辆马车，高棚华顶，两匹骏马十分壮硕，连赶车的马夫都气质非凡。

司马顺着怀瑾的视线注意到这辆马车，奇怪的想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轿子华贵了点， 马儿俊朗了点，诶！坐在横辕上的人不是瑞福公公吗？这……，司马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趔趄，赶忙起身迎接，肩膀上拍上一只手，怀瑾将他摁倒座位上，“好好坐着。”

司马明昭如坐针毡。

马车停在亭子不远处，瑞福从车上下来，好似看不到别人的眼光，也看不到向他作揖施礼的司马，十分恭敬的对怀瑾说“连大人，我家主人请您轿内一叙！”

怀瑾不做声，看着低着头的瑞福，直看得人抬起头来，面带笑容的说“连大人，可是还在计较前几天的事，是奴婢的不对，奴婢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怀瑾看他的样子实在挑不出半点错处，勉强“嗯”了一声，径直向马车走去。

后边的司马明昭连忙上前，对着瑞福递过去一小锭银子，低声问到“瑞福公公，里边可是皇上，皇上找连大人是为何？”难不成是怀瑾拿宫里药材的事被皇上知道了，这也犯不上让皇上亲自来抓人吧！

瑞福不动声色的把银子又塞回司马手里“司马大人，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啊！”说罢，便快步回到马车上，车夫得了命令，载着早已上车怀瑾走了。

“诶！”司马顶多敢上前问一声，追是万万不敢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把怀瑾带走。

妙婕见状问道“那是何人，为何要带走连大人？”

司马明昭讪讪道“是个朋友，多日未见，想是要叙叙旧吧！”

这边怀瑾上车刚打开车门，便看到赵焄的双眼，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却不防赵焄出手将他拽了进去搂在怀里，车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怀瑾挣扎着从他怀中钻出来，赵焄松手放人，仍怀念那怀抱里的触感，意味不明道“刚上来就闹别扭。”

怀瑾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尽量离赵焄远远的，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赵焄道“多日未见，来看看你。”

怀瑾“皇上大可以宣我入宫。”

赵焄伸手抹了抹怀瑾乌黑的头发，“我不是听说你在外边做了些好事！特地来看看。”

怀瑾“做好事的不是我。”

赵焄“拿朕的药材做好事，怎么不是你呢？”

怀瑾眼睛一瞥“皇上这是在怪罪我？”

赵焄忍不住想摸摸他的眼角，怀瑾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赵焄又将手收回去，看到他面带不忿的往角落里挤了挤。赵焄今日真的是只想见见这个人，真把这个人揉在怀里啊！皇帝想到了一月后的冬猎，勾了勾嘴角，没关系，有的是机会。

想到此处心情大好，赵焄道“你与司马太医做的是好事，皇宫里的药材不超过一定品阶的可以随便拿取。”

怀瑾没有接茬，难道我不是这样做的吗？

马车从皇宫跑到城南用了半个时辰，又跑回宫里又是半个时辰，皇帝自始至终没有下过马车，入宫时已近黄昏，皇帝好整以暇的带着不情愿的怀瑾品尝江南来的厨子做的新菜，可怜瑞福颠了一个时辰的车辕还要在一边侯着。心里苦道自己是和这位小祖宗八字不合，以后一定要躲着走，绝不往跟前凑了。

半月之期很快将要过去，最后这几天却并不是很好过，缘是这次比试的名声传了出去，吸引来了更多平头百姓，这还不算，好事者也越来越多，其中为首的是王岩庭的小儿子，名叫王傧。

王傧这个人出名的欺男霸女，纠结着一众二世祖，平日里横行霸道，而王傧这个人还和红楼的老板有这么几分交情，红楼里每有适龄女子，十之七八都被张斌收入囊中，几年来至少纳了二三十个妾室，因此，人们也管他放置妻妾的偏院戏称为小红楼。因此，此次的花魁，王傧自然认为自己应该笑纳，却因为招亲当天自己出京办事，回来时晚了一步。王傧恨恨的看着妙婕与司马明昭，这两人相处十余日早已互生情愫，明里暗里的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看的人好不痛快。

布医施济到未时方歇，司马送妙婕回红楼，两人已经暗通款曲，这次比试胜负与否，妙婕他都娶定了。

五天准备婚礼会不会太仓促，司马喜滋滋的回家，在饭桌上宣布了这件事情。

司马的母亲气质娴雅，精于保养，看起来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她缓缓的放下碗筷，瓷质的碗底碰触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是说，要娶一个青楼女子当正妻？”

司马道“妙婕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但她贤惠大方，无半点风尘之气，比寻常人家的小姐不知道高洁了多少。”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出身青楼。”司马侍郎说道“门不当户不对，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你的正妻我已经物色好人选，你若真的想娶，就找顶轿子抬进来，算是纳个妾好了。”

司马急道“父亲？”

司马侍郎看了他一眼，面带愠色，拂袖而去。

司马明昭想要追上去，被司马夫人拉住“明昭，你将来还要加官进爵的，不娶个有家族背景的正妻帮你，若让人知道你娶了一个青楼女子，你的仕途也就如此了。”

才子佳人在民间传为佳话，可在他们这种豪门绅贵里就是个笑话。

三天后，怀瑾才知道此事。

尧菡进门通报，“皇上，连大人求见，在外边侯着呢！”

三年来，怀瑾第一次主动要见皇帝，赵焄缓缓喝了口茶掩饰心中的喜意，“让他进来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