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裂缝
小说: 东城高且长 作者:子成悦 字数:2155 更新时间:2019-09-22 04:44:38
冒叔捧着茶杯凉凉地说:“紫云呐,老爷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
“只是叫人让你去服侍那个孩子,你怎么还把他的心勾走了呢?”
冒襄一进来他就害怕地低头,盯着地上自己的素色的鞋子。“勾了心?”他瞠目结舌,不由自主就抬起了头。冒叔一看到他抬起头更得劲了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半是劝他放弃半是恐吓威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手段刚柔并济的。
“你最好乖乖听话啊,你应该分得清,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何必把假戏真做了呢?”
“我这么一说你自己心里也应该知道分……”
“不然下次可不是请你到书房谈谈了……”冒襄作惋惜状,摇摇头,又续上一壶茶。站起身端起茶杯往紫云嘴角边送。茶杯靠的越近紫云惊恐的双眼瞪得越大。
用力抿了抿嘴唇,努力把嘴角上扬,洋装镇静,却被不自觉发抖的身体出卖了。
其它家丁把紫云的手别过来,大力地按着紫云的双肩。“啊!”他痛得惊呼,越来越疼!他顺着手臂被扭的方向放松身体恐惧下一次的暴风雨骤雨袭击!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粗暴地踹了紫云一脚,紫云身子一歪跪了下来,两眼黯淡无光。
冒襄捏紧了他的下巴端详了紫云的容貌,声音不轻不重却无比明白地骂了一声“卑贱的畜生……”
“好歹还是我买来的,冒家的仆人有你这幅狐媚的模样?!!!”
紫云是他买下的,他的姿色他赞赏过,虽然本意是太寂寞了,但是也是为了解闷用的。刚好陈其年来了就先送给侄子玩玩。
如今一看一副痴情的模样,平白惹人注目,让人讨厌。
捏紧了他的鼻子,过了一小会紫云忍不住微起朱红唇瓣拼命的汲取空气,
冒襄把冒烟的热茶灌进了紫云的嘴巴。
“呜……咳咳”紫云哭叫着,被热茶呛到了喉咙,按着胸口咳嗽,眼角发红。
舌头被热茶烫得麻麻的,起了烫起了一小颗一小颗小豆豆。他被烫得痛极了眼角发红微微颤抖。
健壮的恶仆扯过他的头发让他都来不及喘一口气,紫云用力地扼住那健硕的手腕,抬起头狠狠地顶住了那双凶神恶煞的脸和那煞气的眼。人之所以为人,那是因为有尊严。
被攥着的头发头皮生疼,眼睛里泛着泪水朦胧,他倔强地瞪着围绕在他前面的人,个个脸上就像带了一副白色面具,让人看不透。
凭什么错的都是他!这情爱之事不是最讲究两情相悦!
这些上位者个个都是自私的可恶的!
冷面冷心!
顺带着他也有些厌恶陈其年!他恨,他恨他为什么不是普通农夫,他恨他为什么不是寻常猎户!平白地把他许多情意折旧了!
就因为他的身世比他高贵许多!
身边下位者只能顺从于上位者,上位者往往轻而易举将下位者收作娈宠,而下位者往往不能拒绝。身处下位者不能自由支配自己是何等悲哀!
冒叔挥了挥手嫌弃极了,示意别人把紫云扔出去。他们一路拖起瘫软的紫云丢到水镜阁池边。
管家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厌恶极了,指着碧绿的湖水大声呵斥:“若是再执迷不悟,紫云,这悠悠镜湖是你葬身之地!”
经过一番审讯的折磨紫云疲软趴在地上,白皙青葱如削的手指扣着泥泞的浊土,心里恨极!
眼前一片昏暗漆黑,渐渐闭上了眼。
不甘心地又睁开了眼睛,舌头还是麻麻的,钻心的疼,挣扎着爬了过去。
镜湖的水冰冷刺骨,他却急不可耐地含了一口冰冷湖水缓解舌尖的疼痛感。冷汗渐渐冒出,望着湖面自己憔悴的样子更是不敢看了,多么丑陋,丑陋得让他不想看自己。
这被抓得凌乱的头发就像草窝,他们打人很有技巧,不打你的脸上,只是打在身上。一看他身上灰扑扑地好像在哪里摔着一样。精致的脸上半分伤痕也没见到。
他不想让陈其年看见他现在的模样,他做不到!他有委屈,他巴不得就这样一瘸一拐的会水翠庵,哭着爬上两个人的床,让陈其年多亲亲他,多疼疼他。可是他做不到啊!
微微撇了撇嘴,吐出了已经被含得温热的水。他才倒在地上才缓过气来,手指轻拢慢捻抚平了扰乱的发梢。
用手支撑着,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靠着身后的柳树一点一点挪动。看起来吓人得很,沿途的小厮丫鬟吓得纷纷躲开。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这种日子,他也过得绝望了。
“咳……咳……”咳嗽了几声似乎要把他的肺都咳出来了,喉咙头痒痒得。
一路上不管不顾地冲到水镜阁,氓清师兄还卧病在床。
整个房间里浓浓的苦药味,氓清被突如其来的病折磨得精神萎靡。
见到消瘦的氓清那一刻泪简直都要留下了。这十六七岁的少年还不坚毅,一直生活在班子里,全凭师兄扶持。
氓清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硬是把丹青养得好好的,甚至单纯而羞涩的性格,倔强的脾气。
他想爬上床,双脚却被师兄凌厉的眼神盯住走不动。
“丹青……”他沙哑的嗓音低沉,伸手把肩头的被子拿低些,“你作甚被打了?”
少年扑到他的怀里,氓清心顿时软了下来,摸了摸紫云的背脊。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氓清忧愁地拂去紫云身上的灰尘浊土。
“以后可是我走了,还会有谁心疼你半分?”
“不会的……紫云不会让师兄走的……”他闷闷地埋在氓清的怀里,“师兄一定会好起来的,不会走的……”
他咬着牙,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涌出来,把氓清月白色的里衣显得更一些。
为了透气打开的窗户啪嗒地风吹得撞上墙边,吵人得很。
他站起身把窗户拉上,回头四顾,发现墙壁上挂着红色的绳结和灰白的墙壁对照分明。
看见紫云对墙上的绳结好奇,氓清目光也有神起来。
“这些日子病得久一些了,腿脚有时候疲软……”
“一个小家伙给我的……还帮我挂上去,说是辟邪用的。”
“小家伙?”紫云上前捧起一束祈福绳结仔细地看着。
“嗯,和你一样,还是个孩子呢~”氓清如玉的手指轻拢嘴巴甜甜地轻笑着。
“别看了,让哥哥最后一次为你梳洗打扮……记住,是最后一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