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我是……大将军？

封成渊呆呆的望着屋顶，回想自己这半年以来各种不同寻常的习惯。

比如半夜明明早已睡着，却极容易因一点风吹草动惊醒，莫不是多年从军养下着浅眠的习惯……

再比如对于任何人或事物的接近，无论好坏总是会第一时间发现并警惕……

如果，如果自己以前当真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那这些种种不寻常皆有了解释……

那……扬言要纠缠那人一辈子，难道也是真的……

陆谦……你于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封成渊重新偏过头，凝视着床上的已经睡熟的陆谦，看着那睡的并不安稳，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可怜模样……

次日清晨，陆谦一起来就发现自己眼睛肿了，心虚之下偷瞄了旁边的封成渊一眼，结果却发现某人眼下的淤青。

陆谦微微一愣，自己是因为半夜起来哭了半宿，那封成渊又是……

心中一惊，难道他没睡觉？

或者……

突然想到什么，陆谦尴尬的闭上了眼，索性躺在床上不动了。

“你还不起来么？”

低沉中带着单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陆谦浑身一抖，陆谦都能感受到那丝丝热气吹拂到自己脸上。

下意识偏头，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只见封成渊蹲着趴在自己榻前，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干什么！”

陆谦瞪着他，五年来两人之间根深蒂固的相处模式让他尚未经过思考，话就出了口。

在看到封成渊一脸无措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如今与封成渊的关系已是“今非昔比”。

马上坐了起来，看着封成渊那毫无杂质的眼睛，陆谦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犹豫半晌，才伸出手轻轻放在封成渊肩膀上，柔声道，

“对不起。”

封成渊倒也没有那么小气，乖乖的握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朝陆谦微微一笑，继又摇摇头。

那笑容乖巧纯洁，像初春的雪，干净的让人不忍亵渎。

用过早饭，陆谦跟老两口打过招呼便带着封成渊去镇子上。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顺着小路朝村口走去，却突然被一道清亮的嗓音叫住。

“陆大哥！”

陆谦听到那声音，先是一怔，后想起来了什么，心里顿时滋味复杂，原本明媚的心情也黯淡下来。

封成渊却在那到声音响起后，眉头猛地一皱，微微眯起眼，神色在陆谦看不到的地方变得晦暗不明。

两人转过身，只见小翠一身布衣，挎着个篮子，笑着朝两人跑来。

小翠跑到两人跟前，面上有些怯怯的，但还是掩不住的兴奋。

她看了眼陆谦，复又低下头，有些略显羞涩的问道，“这，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陆谦此时面上已经换成了平素那仿佛万事皆空的淡漠模样，他淡淡地看了小翠一眼，又略带不明意味地看向了封成渊

，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并非他平日也这么没礼数，只是眼前的这位“小翠”目的也太过明显，还正好撞到自己为数不多的逆鳞上。

却见封成渊此时脸上的那种“天真纯净”，不知在何时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生人勿近的面无表情。

他看着陆谦，朝小翠开口道，“这位是封公子。”

陆谦闻言挑眉，两人就这样在小翠面前，“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哦，原来是封大哥啊！”

小翠看着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气氛，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陆谦嘴角微带笑意，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却依旧留在封成渊身上。

小翠看着两人这仿佛相识多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依旧维持着脸上灿烂的笑容。

“那我能跟你们一道去镇上吗！我正好也要去镇上！”

“好。”

“不好。”

那声“好”自然是陆谦说的，而那声“不好”自然是封成渊的。

封成渊带着能被称为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陆谦，眨了眨吧眼睛。

因被对着小翠，小翠并看不到这个“冷面佛”此时那能惊掉人下巴的表情。

陆谦却微微一笑，也眨了眨眼睛。

余光见小翠轻咬下唇，微低着头，不得不承认心情的确好了一点。

然后就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封成渊见状赶忙跟上，被两人故意冷落的小翠跟在最后。

封成渊还是那副乖宝宝的模样，跟在陆谦身旁，见陆谦还是没有主动跟他说话，

忍不住隔着袖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你……”

陆谦抬眼看他，神色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封成渊才略微放下心，但想到后面跟着的小翠就……

明明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为什么还要纠缠。难道……她这回是想纠缠陆谦？

封成渊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他用余光偷偷瞟着陆谦，他现在还不确定，但好像又确定……

三人走了许久总于远远地能够看到镇子，相比封成渊和陆谦两人一起走的时候，多了个小翠倒是好像把两人的话也给挤没了。

陆谦一路上很平静也很安静，封成渊黑着脸皱着眉，想跟陆谦搭话，但见陆谦似乎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而他自己也有些事还没想明白……

而小翠，可怜她一路上跟在二人后面，想搭话但那两个人没人说话，也就一路上悻悻的没说话……

至于陆谦为什么没说话，倒不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而是一路上都在想待会儿要带着封成渊去找顾吉，然后到底要不要向朝廷传信，又或怎么向朝廷亦或封家交代……

他甚至还想过，如果两人就这么一走了之，远离庙堂，和他二人从此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处……

陆谦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正值晌午太阳也正烈。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到客栈与顾吉会合。

毕竟自己独自下乡去找封成渊，虽也不过只是小住了两三日，但依顾吉那小子平日的婆妈性子……

陆谦像是想到了什么，垂着眼帘轻轻展颜一笑。

很好，大家都很好。

封成渊却很快注意到了陆谦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有些好奇但又有些像是怕会惹得陆谦不高兴而小心翼翼。但最后好奇还是战胜了小心谨慎，他转了转眼珠子，余光瞥见落后半步的小翠，略一眯眼。

哼，不过得先甩了她。

封成渊轻咳了一声，故意慢了半步走在小翠身旁。小翠见封成渊突然接近，没由来地浑身紧张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但从心底却开始期待发生点什么……

封成渊转脸看向小翠，脸上比平时多了些表情。而这表情对于小翠来说简直就是冰山出现了一条裂缝。

但事实上，封成渊只是稍微柔和了一些面部线条。

陆谦在封成渊一开始有异动的时候，就不着痕迹地注意着身旁的动静。虽然此时在他的方向看不见封成渊的表情，但就从小翠的反应和表情他也能大概猜到……

陆谦略微挑眉，可旋即轻皱眉峰。现在的封成渊早已不是以往他熟悉的那个封成渊，现在的封成渊已经没有了对他的记忆，也就不太会再像以前那样，为自己“守身如玉”……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可以选择别人，倾心别人，执着别人，而不再只是他一人……

陆谦心里苦涩，这原本是他以前一直希望发生的事情。

呵……造化何时可以不弄人？

自己到底是哪般自信，自信他尚可以同以前一样？

信他即使是失去记忆，失去关于自己的一切，依旧可以只执着自己一人的信心？

藏在袖中的手兀然握紧，陆谦余光偷偷瞄向旁白说着话的两人。

哼！

“小翠，你来镇上要是有事你就先去。”

封成渊目视前方，虽依旧没有表情，但口气却比以往柔和。

听得小翠竟然差点感动得落泪，心中小鹿更是乱撞。连忙开口道，“不不不，陆大哥我没什么重要事的，我先陪着你们就好！”

封成渊听了这话差点被气的吐血，脸登时就黑了几分，眼珠一转，一计不成再出一计。

“那我们要去一趟药铺，你要一起去吗？”封成渊脸上依旧是那种邪里邪气的感觉，陆谦在不小心瞥见之下，心似乎都停跳了一拍。

那抹肆意邪气的气质，即使没有以往那么浓烈，但对于陆谦就像是至宝只露出一角便让人心脏狂跳。那种更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熟悉，才更让他疯狂与窒息。

陆谦像是逃般的收回了目光，如果现在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藏于袖中的手不住的颤抖，虽然极为细微，但的确在颤抖。

等等，药铺？为什么要去药铺？

陆谦很快从刚刚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然后他就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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