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云，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楚红玉还没出山谷，之前纠缠他的那帮水贼就又调回了头，楚红玉只以为他们又是来抢经书的。

“怎么，还嫌被我打得不够？是不是想被我打散骨头，你们才肯收手？！”楚红玉话还没说完，这些水贼突然纷纷丢了手里的兵器，在他面前跪地求饶、

“我们不敢了！求大侠救我们啊！山谷外面来了一男一女，要我们交出大阿含经，不然的话，就要放蛇咬我们呐！”

什么人如此猖狂？楚红玉半信半疑，以为水贼又在骗人，直到水贼口中说的一男一女慢慢出现在山谷入口，楚红玉方知他们没有说谎。那对男女已是耄耋之年，男的穿黑袍，女的着黑裙，两人手里各杵着一根枯木拐杖，一根雕着狼头，另一根则雕着蛇头，原来是江湖上恶名远扬的狼婆蛇公。

“说！大阿含经在哪里！”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经书在哪里啊！”所有的水贼都跪在地上给狼婆蛇公磕头，只有楚红玉站在后面观望，狼婆很快便将眼神移到了楚红玉身上。

“小子，既然他们都不知道经书在哪，看来你一定知情。”

“他们这么多人都查不出经书在哪里，我又怎么会知道？”楚红玉不以为意的语气顿时激怒了两人。

“我们打听到消息，白鲸帮约战苦恨大师，就是为了夺取经书，大阿含经一定就在这里！”

“那不巧了，苦恨大师已经去世，我看你们只能到地府去问他老人家了。”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蛇公一时恼怒起来，便将蛇头拐杖振了一振，片刻之后，突然有成千上万条花花绿绿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游过来，楚红玉见了这些毒蛇，顿时惊得脸色惨白，从脚底凉到了头顶，有人怕虫子，有人怕蜘蛛，可楚红玉什么都不怕，偏偏最怕的就是毒蛇。

毒蛇越来越多，让人根本无处落脚，这时，狼婆又吹了一个口哨，山谷外竟然响起一阵阵狼嚎，似在回应主人的召唤，水贼们不是被毒蛇咬死，就是被野狼扑咬而死，楚红玉用指剑将聚集起来的蛇斩断，浓烈的腥臭味很快就让他觉得头晕目眩，没多会儿就吐了出来。

“我......我说！”楚红玉一阵狂呕，差点连昨天的饭也给吐出来，他赶忙摆手投降，“快把蛇收回去！唔......”

“哼，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没想到区区几只毒蛇就让你撑不住了。”蛇公又一振蛇头拐杖，那些毒蛇才慢慢游散了，但被蛇爬过的地方还是腥臭无比。

“说！经书在何处！”

“经书就在山谷里，慢慢找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苦恨大师为了不让经书再为祸人间，就把经书撕成碎片了，现在飘得整个山谷都是，怪就怪你们来得太晚，要是早来一天，或许还能看看那本宝贝经书长什么样。”

“臭小子，你敢耍我们！”狼婆蛇公闻言怒不可遏，两人一前一后将楚红玉围住，合力要捉住楚红玉。

楚红玉解下赤飞沙应战，十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二人竟拿不住楚红玉，狼婆见了楚红玉的剑招，忽然一脸惊讶道。

“碧海惊涛剑？！臭小子，玉泉谷的李淳风是你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臭小子，你果然嘴硬，”狼婆一声怪笑，满脸的皱纹一起颤起来，如同鬼怪，“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等着替陆五公子收尸吧。”

楚红玉一听到陆凝的名字，神色立马一变：“阿凝......你们知道陆凝在哪？他到底在哪里！”

“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楚红玉不由得咬了咬牙关，他想起苦恨大师临终前的嘱咐，不禁攥紧了拳头，他绝不能失信于苦恨大师，但是......但是陆凝又要怎么办？大师啊大师，倘若你还活着，你又将如何抉择？

苦恨大师是为了救水贼而死，那一瞬间，他早已不在乎经书落入什么人手里，佛说众生平等，所以苦恨大师才选择自己入地狱......

“苦恨大师，如果经书可以救陆凝的性命，你会不会拿出来交换？”楚红玉迟迟拿不定主意，狼婆蛇公见他眉头深锁，似乎十分纠结，可他们的耐心却早就消磨殆尽了。

“臭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迟一步，你见到的就会是陆五公子的尸体了。”

“你们都是江湖中人，江湖自有江湖上的规矩，是不是只要我交出经书，你们就告诉我陆凝的下落？”

“当然，怎么说你也是晚辈，我们得到了经书，就一定会把五公子的下落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楚红玉还是决定要用经书来换陆凝，然而他刚默写完其中一篇，狼婆蛇公迫不及待地捧过去一看，结果却狠狠打了楚红玉一巴掌。

“臭小子，你是不是存心耍我们！这上面乱七八糟的，怎么会是大阿含经！”

楚红玉被打得摔倒在地上滚了两圈，他不服气地摔了笔，呸了口血沫子，恨道：“写这本经书的是天竺僧人，他不写梵文写什么！好啊，你们硬要说我糊弄你们，那我不写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蛇公瞪着双眼，扬手又要打楚红玉，幸好被狼婆及时拦下，软言相劝道。

“楚红玉，你乖乖默写就是了，难道你不想见到你的陆凝吗？”

“这句还像是人话，哼，臭老头，你听好了，我们现在是各取所需，不是我楚红玉求你们。”楚红玉敛了怒意，重新拾起了笔，又道，“算你们运气好，我家在关外做兵器生意，也和天竺人有生意来往，所以我略懂一些梵文。”

楚红玉默写经文用了一天，翻译经文却用了三天，刚写完最后一句时，经书就被狼婆蛇公当宝贝似的抢了过去，两人得到了经书之后欣喜若狂，那副疯癫的模样着实有些狰狞可怖，楚红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怪不得苦恨大师说大阿含经是邪物，轻易就能让人失去本性。

“经书你们也拿到了，现在该告诉我陆凝在哪里了吧？”

“呵，你放心，我狼婆说得出做得到，”狼婆轻轻一笑，道，“陆五公子被冯天霜带去了东海的南鹿岛，冯天霜改名马雨相，住在无量庄。”

“算你守信用。”楚红玉打算功成身退，但他没想到，自己刚一转身，狼婆就用她那根狼头拐杖从背后偷袭，点了他的穴。

“哼，臭小子，我们怎么知道你写的译文是真是假？”

“我既然答应你们交出经书，就一定不会食言，你们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和我做这笔交易！”

“谅你也不敢骗我们，”狼婆拄着拐杖绕到楚红玉面前，朝他阴邪一笑，“几百年来，没有人能练成无化神功，就算得到了经书，也等同于一堆废纸。你想走嘛，很简单，只要你练成无化功，我们自然就会放你。”

“你们想拿我来试经书？！”

“我们一把年纪了，不想临到头来，为了练无化神功而走火入魔，你身强力壮，又是练武的好料子，何况......世间上有谁不想练经书上的武功？让你练，是便宜了你！”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练什么无化神功的，我义兄就是因它而死，我绝不会练这种邪功！”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大言不惭，”蛇公冷笑道，“无化神功高深莫测，寻常人根本参悟不了，就算你肯练，也不一定能练得成。如今只是叫你试一试，大不了你学成之后，一辈子不用，岂不两全？”

“楚红玉，你早一天练成神功，就能早一天见到你的陆凝，何乐而不为？”

“......”楚红玉心里万般纠结，他若执意不肯学，想必狼婆蛇公也不会放过他，他们大可以杀了自己，去找别人学。假如他真的死在这里，死在这对贼公婆手上，岂非不值？

“怎么样，你想清楚没有？”

“你不帮我把穴道解开，我怎么学！”

楚红玉无奈之下只能妥协，狼婆很是满意，接着便要替楚红玉解穴，此时，蛇公忽然阻拦。

“慢着！”蛇公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阴笑道，“狼婆，你忘了这小子是李淳风的徒弟了吗？李淳风乃是一代宗师，他这个人性格乖张怪癖，从不轻易收徒，除非资质过人才有资格入门。这个小子武功根基不错，也算是个可造之材，他学成无化神功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他学成了神功，难保不会出尔反尔。”

“你有什么办法？”

蛇公扬起蛇头拐杖，往楚红玉背上打了一棍，楚红玉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顿时燥热，如同被火灼烧，这种奇怪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楚红玉实在支撑不住，他疼得满地打滚，身子忽冷忽热，不断冒汗。

“楚红玉，你如今中了我的虿毒，这种毒是由上百种毒蛇的毒液提炼而成的，天下无药能解，不过还要一年你才会死。从现在开始，你身上的虿毒每天都会发作，你将受穿心之苦，想要缓解痛苦，就乖乖练功，你要是练得好，我就赏你一颗止痛药丸。”

“啊......啊！——”楚红玉躬着身子，疼得满脸都是泪水和汗水，天空和山峦此刻在他眼中都扭曲成了一团，蛇毒发作到最强烈时，身子时而像被烈火炙烤，时而像被冰水浇灌，手指不管碰到什么东西都如同被针扎一般，楚红玉足足疼了半个时辰，最后竟精疲力竭，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