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心慌的橙子
小说: 少年游 作者:一颗银牙 字数:2309 更新时间:2019-09-21 11:05:35
这货难得认认真真看起来,震惊,世界都被打碎了。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还可以这样?
“这……这个……”陆澄把书递给辛幼文,还在他刚刚看的那页。
辛幼文一目十行,知道什么情况了,然后转动眼珠斜了眼旁边偷笑的人。他清清嗓子,对陆澄说,“没什么呀,同性恋啊,只是你以前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性向存在而已,很正常呀。”
陆澄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书页,结结巴巴道:“屁……屁股?”
辛幼文登时脸红了,合上书给回他,“你自己消化一下吧。”
孙慈忍不住了,又掏摸了本《品花宝鉴》给陆澄,“来来来,再看本,多了解一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一招以毒攻毒,陆澄被“毒”得晕头转向,说要回家了,手上还拎着那三本书就走了。
等他走了,辛幼文问孙慈,颇为无奈:“孙慈,你干嘛呢?”
“不干嘛呀,就逗逗他。”
陆澄回家后想把带回来的书扔了,可这不是他的,还得还给圆圆呢,于是放在书桌上。进进出出都能看见它们,勾起陆澄的记忆来,好奇心让他又拿起来了……
他一边在心里喊受不了,一边翻完了。渐渐地才觉得淡定了些。在这以前他完全不知道两个男性也可以谈情说爱脱衣服,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的吗?有,而且从明代就有了!估计还可以追溯到更远的朝代呢。
那现在他的周围,可能也有喜欢男生的男生咯?那他岂不是很难受,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能也不会理解他的存在。
陆澄想到这,心还挺堵,便不再想下去了。
陆澄干脆给季晓声打电话,问他:“晓声晓声,明天去博物馆的活动吗?”
“嗯。”
“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吧!”
“好,等你。”季晓声习惯了,现在都不客气了。
“诶嘿嘿,那挂啦,明天见。”
“嗯,早点睡。”少年的嗓音经过电波传进他耳朵里,越加温润。其实季晓声很温柔的嘛,起码对他是的。
挂了电话,陆澄忽然想,季晓声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他要是喜欢男生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毕竟从来没和女生亲近过,连绯闻都没有呢。明明是长得很好看的人。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陆澄赶紧打住,准备去睡觉,明儿还得干活呢。
次日,陆澄给季晓声打了电话确认过后,才出门,骑车过了宜河,去季晓声家。
今年冬天格外冷,北方到处都是雪灾,他们这遥远的南方也比往年要冷,陆澄不怕冷,套三件衣服就出来了。
季晓声早等在门外,寒风刮骨,他鼻尖儿红红的,叫他名字时嘴里哈出一串白气。
“你怎么不在屋里等!外面多冷啊!”陆澄对他横眉竖眼,表情凶巴巴的。
季晓声才不怕他这个纸老虎,乖巧地表示:“嗯,下次不会了。”
陆澄撅噘嘴,无可奈何。
“你穿那么少,我给你找件衣服,你等一下。”季晓声说着就要进屋,让陆澄一把揪住了衣服领子,给拉到他眼前去。
“我禁冻,不冷,上车走吧。”
季晓声只好跨上自行车后座,陆澄准备启动车子了,他突然叫停,脱下自己手上的绒线手套给他,“手套给你。”
陆澄本来要拒绝,可是季晓声平静归平静,却有股不容拒绝的感觉。他不想瞎矫情客气,接过来套了进去,手套里还带着男生的体温,似乎还泛着润肤霜的香气。
“你用什么味的润肤霜啊?”陆澄问。
“佛手柑。”
“果然。”他笑着说。
两人在博物馆做维序工作,午餐是馆方提供的盒饭和热饮,到下午五点才结束。
站了好几个小时,陆澄腿都酸了,走几步路就不愿意走了,坐在路边椅子上歇息。
“走不动了。”陆澄仰着头对男生说,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撅起,好像在撒娇。
季晓声隐去嘴角的笑意,去停车场把自行车骑回来,载陆澄回去。
沿宜河边骑,快到陆澄小区了,后座的人出其不意地跳下了车。
季晓声急刹车,回过头找到站在草丛的男生,头一回语气强烈,责备他:“陆澄你这样很危险。”
陆澄反而咧嘴笑,就是一副欠打样儿。
季晓声把车子停在河岸栏杆边,和陆澄一同坐在草丛上,望着矮下去的河面,也不做什么。
今天有落日,绯红的圆日被一团团霞云遮住了大半,衬着四周灰青色的天空,好似一颗咸鸭蛋。真想拿筷子蘸一点儿尝尝,是不是够味儿了。
河两岸的公路车辆来来往往,人行道上路人不多,大约是冷,不爱多在外面逗留。
陆澄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地说:“好困呀,我想睡觉。”
“回家。”季晓声说。
“唉,不想动了,我先躺一会儿。”他当真就躺了下来,枕着冬天也照旧青绿茂盛的草,颈部以上的部分都藏在柳树荫底下,闭起双眼来了。
季晓声也就不说话了,注视着橘红色的夕照铺洒在宽阔的河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可爱。回过头,陆澄小小地打着呼噜,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他是真累了,风已经停住,落日时分的气温稍有回升,渐渐地,意识模糊了。朦胧间觉得他的身体漂浮在半空,随着北风忽上忽下,急左急右,迷迷瞪瞪地醒来时,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刺激得他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视野有大半都是季晓声呢子大衣袖子的颜色。
季晓声微微一愣,才将手缩回去。
四目相对,陆澄眨了眨眼睫毛,心跳得很厉害,话音拔高了许多,“你你你……你干什么?”
“叶子掉脸上了。”季晓声在他的结巴声里回答道。然而陆澄太慌了,顾着自己说话,什么也没听见。季晓声不知道他怎么了,待要问,陆澄已经捂着脸跳起来,去推自行车,结果锁住了推不动,糗了一把。
季晓声过去开了锁,还没吭声,陆澄就抢过了车头,骑上驾驶座,始终低着头不肯正脸面对季晓声。
陆澄将自行车开得比北风还要快,气流呼呼刮过耳边,又冻又疼,季晓声有些受不住,脸颊贴住陆澄的后背。陆澄穿了毛呢外套,布料暖茸茸的。
自行车滑下一个陡坡,离弦之箭般大有失去控制的危险,季晓声的心紧了紧,下意识地就把双手围上了陆澄的腰。
谁知道自行车猛然间抖起来,左摇右摆,险些要撞上路边的树,陆澄及时拐弯,取回平衡感,又稳稳当当地行驶在路上了。
皱了皱眉头,季晓声说:“小心。”
“知道了!”声音很大,似乎忿忿不平的样子。
陆澄送季晓声回了家,话不多说,蹬腿就跑了。
季晓声立在门外,看了他消失的地方半晌,想不出什么来,直到他妈妈开门,叫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