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他也可以对谭慕出手，对方绝对不会还手。这间密室还联通着殷墟殿内的其他密道，他杀死了谭慕，再通知其他的殷墟殿众人来此，即便自己有再度反噬死亡的风险，但仍然有不少的希望。或者刚刚就任由陆毅将谭慕杀死，在对方意外的间隙他可能还能抓住机会反杀对方。

但是他一种方式都没有选，而是选择了接受对方的胁迫。

不管是姜静还是陆毅和谭慕，都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被胁迫，是因为谭慕，因为谭慕对陆毅的认可。除此之外没有哪一个因素能够决定性的让他将殷墟殿就这样拱手让给陆毅。

但如果谭慕已经向陆毅效忠，甚至是站在陆毅那一边的时候，他只能妥协。

不止是因为他和谭慕的关系，而是因为他始终觉得，殷墟殿应该是谭慕的。因此即便是他当上了殿主，殿内的诸多事物都由谭慕操纵和管理，他不过是在明面上做一个殿主的幌子罢了，一个供殷墟殿瞻仰的武痴，一个威慑。

这是他自己促成的。

他觉得本该如此。

姜静继任的那一天，那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正面的谈论这件事情。

姜静问谭慕：“为什么？”

“殷墟殿本就属于您。”谭慕单膝跪地，语气不卑不亢，几近虔诚：“殿主只需要登上那个位置就可以了，所有琐碎的事物都交给属下解决即可。”

“如果我说我不需要你呢？”

“属下自然将一切都交还给殿主。”

“不，不必了。”姜静不再去看谭慕：“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我会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因为这属于我”姜静很平静的阐述道：“只是因为这是你的愿望。”打断了谭慕的话：“退下吧。”

“……是。”

但谭慕仍然坚持将一切的事物整理完全后交与姜静过目，但凡大事仍然会向他汇报，得到了他的意见后才会执行，即便姜静让他不必再这么做也没有用。

姜静从过去零碎的回忆中挣脱出来，看着面前的谭慕，就好像继任那天他问的，打破了沉默：“为什么？”

为什么要向陆毅效忠？

问题很简单，但谭慕一时却哑口无言，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原因有很多，因为自己被陆毅控制了，因为姜静的生命也在陆毅的控制之下，因为觉得除了妥协和效忠之外陆毅已经让他感觉无路可走，因为无力感，因为陆毅的能力，所有的各种因素推着他走到现在这步。这原本非他所愿，但一切定局后他不知不觉的合理化了一切，找到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这些又反过来影响他自己的决定。最终变成了一个复杂到无法开口的理由。

“是不愿意说，”姜静嘶哑着声音问道：“还是你自己也不清楚。”

谭慕只觉得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每一个都让他难以回答。

“那就是不愿说了。”姜静在这之后稍稍沉默了一会，之后又开口问道：“……你还是谭慕吗？”

“属下是。”谭慕声音干涩，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自称。”姜静强迫谭慕和自己对视：“我说过，这殷墟殿不是我的，本该就是你的。只要你还是谭慕，是你的选择，这句话就永远有效。”

“我是。”谭慕垂下眼，仍然不愿和姜静对视：“你本来也不愿意做这个殿主，不是吗？”

“被你这么一说，反倒是因为我了。你实在是巧舌如簧。”姜静苦笑了一下，语气却很强硬：“看着我。”

谭慕抬眼，和姜静对视。

“这是你的选择吗？”

谭慕沉默了两秒：“是。”

“如你所愿。”姜静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谭慕却感觉每个字都重如千斤：“他的条件我会答应，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殷墟殿必须永远是独立的组织。”

“殷墟殿秘境内现在仍有三位殿主和数位长老，那才是殷墟殿真正的核心力量。若有朝一日他违此约，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谭慕知道姜静这也是在暗示他并不是没有力量去反抗陆毅，暗示他如果改变了心意，还有这样的一条后路可走。

“还有一个条件。”

谭慕静静的等姜静开口。

“不要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姜静定定的看着谭慕，仿佛想把这张脸刻印下来，之后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分别：“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妥协的。”

直到已经抓住了姜静的手，谭慕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我会在秘境等你。”姜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进来。”

谭慕轻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