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还不睡？”沈子朔进屋倒了一杯茶，递给沈秋晨。心里却十分疑惑，刚才匆匆一瞥，那玉佩的感觉跟周瑾逸给自己的好像……

沈秋晨如梦惊醒一般，接过茶，抿了一口，掩饰脸上闪过的惊慌。

沈子朔心里郁闷，不懂师父在瞒着他什么，但是想到之前听到的话，难道师父跟先皇真的在一起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师父又会在卧龙村？

一连串疑惑在心里跟发了芽一般，怎么都抑制不住，可是看到沈秋晨那忧伤的表情，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只能无奈叹气，“师父，早点休息。”

“子朔，”沈秋晨复杂地看着，那神情有愧疚还有无奈，他嘴唇轻颤，艰难说道，“你这么聪明，一定察觉到什么了，是不是？”

沈子朔有点手足无措，这样情绪失控的沈秋晨，在他看来真的很少见。

他走到沈秋晨面前，直挺挺跪下来，头枕着他的膝盖，“师父，不管听到什么，您都是我的师父。”

沈秋晨深吸一口气，抚摸着沈子朔的脑袋，“也罢，为师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吧，免得到时候有人造谣，误导你。”

恩？这是要八一八当年那些事儿的节奏吗？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段难以释怀的过去，沈秋晨也是。

当年的他年轻气盛，为了一展抱负，参加了会考，同时遇见了那个让他难以忘怀的男人——周绍炎，也就是周瑾逸的父亲，维国的先皇。

过程其实很平淡，两个人相见恨晚，结为兄弟，当时沈秋晨并不知道周绍炎的身份，相处起来自然毫无压力。后来周绍炎的身份暴露，沈秋晨自然就做了他的大臣，两个人为了国事尽心尽力，不知何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两个人之间，再后来……一次醉酒，让两个人捅破了那张一直隔在他们中间的那层纸。

沈秋晨十七岁遇到了二十一岁的周绍炎，相伴十年，感情无人能敌，却败给了愿意贡献生命的国家。

沈子朔知道有些故事不用讲得太详细，大概也能想象得出，这里面的曲折，想也知道。周绍炎也许不是一个好的情人，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好的国主。改革了收税制度，加强了贪污的监督，甚至对于农业都有极大的贡献。也难怪……师父心甘情愿地离开那个伤心地，也难怪那个人一直都想着师父。

沈子朔这辈子不太想尝试感情，对他来说，感情就像是长在悬崖峭壁的一朵美丽的花朵，美丽而又浪漫，充满致命的诱惑。过于盲目的爱情，极可能在途中就会丢掉性命，坠下悬崖。

渴望感情，却又害怕。

“师父，您后悔了吗？”这样的感情，这样漫长的孤独。沈子朔难以想象。

“子朔，”沈秋晨将沈子朔拉了起来，将他抱在怀里，感慨道，“等你有段属于自己的感情后，再来跟为师说说这一题的答案，如何？”

沈子朔有点艰难地点了点头。

其实原本他很惊讶对于两个男人竟然可以在一起这一件事，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个时空，这个国度，似乎对于同性恋相当宽容，哦不，宽容不太妥当，应该说只是件正常的事情而已。

对于王尚书的刻薄言辞，沈子朔认为那是他自己个人思想萎缩与愚昧。毕竟他有一次逛街，发现两名男子在街上相视而笑，并肩而行，丝毫没有让人反感，周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眼神，就很平常。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不过他不在意，至少目前，他没有任何想要谈感情的想法。

他回抱着沈秋晨，脑袋蹭了蹭，“师父，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靠着的胸膛震了震，沈秋晨的笑容传到耳朵里，“刚感觉自己的孩子长大了，结果一下去又回去了。”

沈子朔脸一红，他才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想跟师父一起睡呢！

这一夜，沈子朔想了很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醒来后，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只是眼角湿湿的，像是哭了。一时有些尴尬，好在沈秋晨因为喝酒的关系，没那么早醒来。

沈子朔动作利落地下了床，迅速洗漱了一番，就进了厨房，看见霍婶已经开始张罗早膳了，便笑嘻嘻打了声招呼。

“早啊，霍婶。”

“哎呀，少爷，你怎么来厨房了？”

“来给你帮帮忙。”说着，就撩起袖子，打开锅盖，闻了一闻，“恩，好香啊！”

霍婶被他夸张的表情逗乐了，“一锅粥，能多香。”

“可是霍婶做的就是好吃嘛，我这不是来偷师了嘛～”沈子朔嘿嘿一笑，伸出手，“刚才去了一下鸡圈，发现老母鸡下了两个蛋，给我拿来了。”

“等下我煮上。”霍婶擦了擦手，“还想吃点啥？”

“不用太麻烦，我都不挑食的，太宰的膳食按照这个来就可以了。”一张写得极为详细的菜单搭配喜好列得清清楚楚，霍婶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少爷你写的？”

“对啊，以前是我给丞相准备膳食的。”沈子朔将其放在霍婶手上，“每日我都回来帮忙的，不用怕。”

“少爷我可不识字。”

沈子朔眉毛一抖，咦，忘记霍婶年纪大，不识字这件事了。

他笑了笑，“没关系，我抽空教你吧。在丞相府做事，看字的机会很多，可不能不识字哦。”

霍婶一听高兴坏了，“少爷你真好，以前我想学没地儿学，等有地方了，年纪又太大了。”

沈子朔忽然想到，虽然维国现在教育制度已经较为完善，社会对于女人的地位也相对提高，但是并没有改变根本的问题。大多数人还是抱着老旧的观念，如果开一个教育机构，面向全体，是不是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现状？

就在沈子朔沉思之时，忽然又响起一阵闹心的敲门声。

随即又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丁达叔，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丁达满头大汗的样子，沈子朔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