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爱而不得
小说: 温澜 作者:青泠 字数:2127 更新时间:2019-09-21 09:26:12
今夜难得没下雪,不过阴晴不定的雪也不知何时会再次落到大地。
此刻尚有皓月当空孤照大地,洒落一片片银辉,给那些没消融的白雪又镀了一层银光。
看在卢子安眼里,是有多肃美就有多肃美。
一如记忆里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他见到了严朔带回来的言轩。那孩子盛世容颜,即使当时还是稚气的脸,却还是不能被丝毫遮掩。
乱世中的美人,命途总不是很好。
卢子安当时已经开始酝酿一个计划了,只是人情世事难料,言轩竟对严朔动了情。
“你恨我吗?”卢子安看到严朔站在这一片肃美的雪地里,回忆涌现,心口也不住泛疼。
“属下不敢。”
“我问你恨吗?不是敢不敢。”
“属下不恨。”依然是波澜无惊的口气,淡然的神色。若不是卢子安深知自己暗卫的脾性,他倒要怀疑严朔是不是动了真情。
卢子安轻叹一口气,说到底还是他的错。“明日随我回云沂。”顿了顿卢子安看向严朔,“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严肆替换你留在大祁吗?”
严朔恭谨的站着没说什么话,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对他已经很宽容,作为一个暗卫动了不该动的感情,可是卢子安还是很包容他们,说到底最受伤害的还是言轩。
“若你接着留在大祁,言轩怕是也不能专心呆在皇宫里。”
严朔呼吸一滞,曲膝跪地,“属下……”
卢子安抬手示意他别说了。“暗中保护那人的事交给严肆就行,你,随我回去。”
“是。”
本就是没有结果的开始,也没必要再去纠缠。
是夜,严朔找到严肆,交代了几句话,而严肆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也露出了一丝丝伤痛。
晚宴结束的时间尚早,司崇衍和杨允杰出了宫后又去了一间酒楼。
自司崇衍从渝州回来二人还没好好聚过,其实今晚发生的事也急于让杨允杰好好的问一问。
点了壶烧酒,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司崇衍面色平常,神色自若。
杨允杰则是面露难色,纵使心中有千万疑惑现在倒有点如鲠在喉。
“想问什么便说吧,磨磨蹭蹭的样子倒不像你。”司崇衍开门见山,有些话自是要交代明白的。
“呃,将军,我……”
“是想问温公子的事吗?”司崇衍喝了一口烧酒,刚才在宴会上闷头喝酒的头昏感倒被刺激的清醒了些,浑身也热乎乎起来了。
大将军向来都是直率的,杨允杰也不好自己别扭了。“将军,你明知道他是皇帝的人,怎么还与他……”杨允杰顿了顿,似是在想要怎么用词才好。“与他交往过密呢?若是被皇上,且不说皇上了,若是被旁人看到,人言可畏,到时还不知怎么说将军呢。”
司崇衍依旧神色自若的喝酒,杨允杰索性也一次说到底。“实不相瞒,将军离开渝州的这些日子我调查了温公子。”
闻言司崇衍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剑眉一挑看向杨允杰,“你接着说。”
“将军若要怪罪,我也受了,虽然没查出他的身世,但他男宠的身份我多半猜到了,若没有今晚的宴会巧遇,怕是这会一直是个猜测吧。”
杨允杰没注意到,他提到“男宠”时司崇衍眉头紧紧皱了一下。开口语气也不由得沉了沉,“我倒很好奇你是怎么查到的?”
杨允杰没注意到司崇衍略有变化的情绪,喝了杯烧酒也有点口无遮拦,“其他的倒没什么,主要是林正一提醒了我一句,说宫里有位姓温的侍君。”
话至此司崇衍也多多少少明白了,林正一他是知道的,那个有名无实的兵部侍郎。
只是没想到这里还能扯上他一脚,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人
“允杰,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司崇衍沉声放下酒杯,“还有,管好你的嘴。”
说完司崇衍已经起身准备要走,杨允杰也急着站起来,“将军,你和温,温公子是什么关系?”
“无甚关系。”
“这件事我不会乱说的,但是将军!他非良人,不值得您与他亲近,更何况您还不知道他是哪里人。而且万一被……”
“允杰。”兀的叫住了自己的名字,杨允杰一愣,“回家去吧。”
说完司崇衍一步不停留的走出了酒楼,留了杨允杰一人在原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小二,再来一壶烧酒!”
出了酒楼时也已深了,寒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恰好吹散了浑身的燥热感。
宴会上的酒乏味却闹心,酒楼里的酒火烈却燥身。
司崇衍迷迷糊糊间回到了府上,没由来的烦躁一股子涌上心头。
“他非良人。”呵,什么样的就是良人了?推开房门,好巧不巧的雪还是落下来了,司崇衍一步一步走进雪里,感受细雪飘落在脸颊上,慢慢融化成冰水沁着皮肤,那点点燥热感好像渐渐缓解了。
这怕是司崇衍第一次醉吧,酒不醉人倒是人自醉了。
对温澜,对那份模糊的心意,对这云泥之别的身份……
何时会这样迷惘心乱过,司崇衍抬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颗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本以为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心,不曾想此刻还能跳动得如此剧烈。
“或许我早对你上心却不自知罢了。”
黑夜里风雪交加,一道黑色的身影闪入皇宫,又是一阵细雪乱舞便看不到那身影了。
温澜回到宫中后,阿青连忙吩咐小厨房做了些热汤。
喝了热汤感觉肚子没那么难受了,可一贪嘴喝多了,这下又胃胀了。
打发走了一脸担忧自己的阿青,温澜在自己的屋子里来回踱步。胃胀得难受,胸口也闷闷的,温澜悄声推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倒是让温澜觉得舒服多了。
瞅了瞅四周没人,温澜披上大氅就走出了屋子。
深夜里宫苑内静悄悄的,耳边只有夜风呼呼,脚踩在刚落下来的新雪上松松软软的感觉让温澜很享受一人置身黑夜的感觉。
一汪池水已结上了一层薄冰,温澜沿着湖边走着,白雪肆意洒落在他泼墨长发上,缀下点点雪粒儿。
月光,白雪,夜风,温澜置身此景,忽的想到宴会上那位公子的舞蹈,记忆里好像有什么画面慢慢与之重合。
温澜这样站在雪地里的冰清模样,周身不染尘俗,牢牢吸引了黑暗里那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