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宿山林
小说: 劫生之南柯梦黄粱 作者:诗奴 字数:2016 更新时间:2021-07-29 19:45:02
2016.4当时年少
良久,来俊臣缓缓开口。“林姑娘能否详告俊臣,当时是如何从把守森严的死刑法场上逃出来,到此地独自生活了这么久的?”
作为当日的监斩官,来俊臣百思不得其解。刑场上守卫如云,任是绝顶的高手想要逃出去也该搭上半条性命,何况她一个不会任何功夫的弱质女流呢?
若说无人助她,她便逃了出去,来俊臣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林天韵笑笑,道:“人心难测,日后你自会知道。”依然自顾自看着眼前的景细细观赏,赞叹不已。
来俊臣只好闭口不提此事,然而心中疑惑仍未减半分。他心里寻思着必得找个时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方得安心。
不觉天色已暮,斜阳落下山的那边去了,渐渐隐没无踪。水波随风荡漾,夜色里更显碧蓝,朦朦胧诗意盎然。
“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来俊臣渐渐感到一丝凉意,双臂抱紧自己,揉搓着聊取寸热。“这里荒山野岭的,难免蛇虫出没,露宿旷野的话,俊臣以为姑娘身子羸弱,恐受不了这样的困苦。”
字里行间尽是对林天韵深深地关切。自己脸上却现出几分害怕的神色。
林天韵闻言,脸色难明。心里暗暗道:“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居然比我还害怕,真是丢他同胞们的脸面。”
“来大人过虑了,小女子时常风餐露宿,倒不惧怕这样的野外,反而深以为喜。今晚就在这里暂歇罢,明日一早,再回小屋。”顿了顿又道:“来大人不介意吧?”
来俊臣一听如五雷轰顶,一时竟无言以对。憋住一口气,身体微微发颤。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憋出一句:“全听姑娘安排,俊臣并无异议。”
嘴上虽这般说,身体却老老实实的出卖了自己,朝林天韵身旁靠了靠,左顾右盼,唯恐从黑暗的林中蹦出个什么怪物来。
黑暗中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挣扎,回头看了看幽深的密林,此时黑啾啾一片,隐约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隐隐绰绰在晃动,后背一阵发凉,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更挪近到林天韵身旁,紧挨着她,惊疑不定的举目四顾,说不出的恐惧。
林天韵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领着他径朝前方走去。
来俊臣一路上都走得急乎乎的,全然一副逃命的做派。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这黑灯瞎火的,还在这么个稠密的林子里,保不住会遇到什么样的东西,只希望安然无恙才好。
不几下,来俊臣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似鬼怪奇传里青面獠牙的怪兽一般在不远处站着,风起时,它便摇曳起来。他顿时眼睛都直了,手指着那里直要林天韵看。
“林姑娘,你看,那,那是什么?”声音已有七八分发颤,高大的身形此时缩得竟与林天韵相差无几。
林天韵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这举动,伸手推开身前几寸远处的一件东西。“吱呀”一声,那东西轻飘飘开了,林天韵掏出火石,点亮入口处的灯盏,瞬间一座精美的木屋出现在来俊臣面前,惊得他哑口无言。
见他定在原地,林天韵回头道:“还不进来?一个时辰之后,林子里的野兽就要尽数出动了,你若是嫌弃我这房子,就只管在外面和那些凶悍的猛兽们作伴吧。”说完就要动手关门。
来俊臣赶忙冲进去,找了个角落站好,等着林天韵推门。“姑娘说笑了,俊臣一届书生,怎会有如此胆量敢与兽群为伍呢?”
话间满脸堆笑,说不出的乖驯。
“你当真如此怕黑?”林天韵收拾好今日采来的药草,将篝火点着,坐下时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来俊臣脸上五色杂陈,窘迫得埋下了头。倏然,才似鼓足勇气般抬头,对林天韵道:“并非俊臣怕黑,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危,这样常有野兽出没之地,如何是姑娘住得的?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俊臣实在不忍姑娘担惊受怕的生活。”
他连谎话都不会说,还敢在林天韵面前装神弄鬼,简直是笑话。
林天韵哪里会信这样的鬼话,骗骗那些未谙世事的小儿女也就罢了,在她这里,早是看腻了的戏码。
“来大人省着力气养伤吧。”林天韵捡起一截树枝投入火堆,拍了拍手上的污垢,随手捡起一截小木棒拿在手里一小段一小段的掰断。
两人围着火堆,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良久,林天韵朝屋子里那一张铺好的软榻走去,对来俊臣道:“我要歇息了,来大人请自便。”
随后她躺下不一会儿就入了梦乡。
来俊臣扭头看了一眼睡得安详的林天韵,不由咧嘴笑了起来。这个女子也是可爱得紧,看她醒着的时候冷若冰霜,静下来倒有另一番感觉。
而后,来俊臣陷入往日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几颗火星子在他面前噼里啪啦响着,不一会儿火堆熄灭也未察觉。
那时他尚未入朝为官,只是一个孤苦的猎人之子。
小孩子天性好玩,他也不例外。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背着父亲偷偷跑到林中玩耍。
临出门时,他是又紧张又激动。害怕父亲发现自己而不得出去,又怕独自一人深入那样未知的密林。
然而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恐惧,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进入林子的路。手微微发抖,他不明白是哪一种感觉多一些,然而到底还是管不了那么多。
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打在草甸丛生的林间,光影绰约,微风过处,摇曳的叶片是他童年最美的诗篇。
可是他忘了父亲告诉过他,林子深处是猎户们都望而却步的禁地。每次临近那条无形的分界线,他们不管是否有猎物,总会不约而同的折返。
那条线正在一步步逼近,他却沉浸在嬉戏的欢乐之中,忘却了这神一般的存在。
许是玩得太过入迷,他向着林子深处无声无息地靠近,距离也一寸寸缩短在时光的流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