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疼痛中醒来，不清楚现在的时间，浑身酸痛，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坐起来，眼皮上传来一阵刺痛，是流泪过度的下场，现在几点了，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安静到能听见墙壁上悬挂着的空调运作的声音。

有一股热流从股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手指往身后探去，直至指腹被染上一圈温热的液体，那个散发着刺痛的部位下意识收缩着。

被侵犯了，被那个男人。

昨天一整晚持续着被插入的动作，撕裂般的痛，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像是从中劈开一样难受，那场称得上单方面的强奸。

房间里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

禾矢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瘦削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

仿佛过去一个世纪，禾矢移动麻木的身体从床上下来，每走一步，地板上便会滴落下来白色的液体。

像尸体一般地去浴室清理干净肮脏的自己，搓洗红肿的嘴唇，无论他如何努力清洗也无法洗掉男人在他身上遗留下来的味道。

他将自己的嘴唇磨破，有鲜血渗出，他痴痴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具遍布痕迹的身体如此刺眼，哭不出来，发不出声音，被绝望击垮最后的防线。

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也许是在昨天晚上挣扎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心灰意冷的他索性放弃寻找手机，就算被开除也没关系，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适合去工作，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面对公司那些同事的眼光。

禾矢慢吞吞地走进卧室，瞬间卸下所有力量地倒在棉被里。

还不如死掉好了。

被同性侵犯这种事情，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还不如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身体很疲惫，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昏昏欲睡，他果真没救了。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他在一股热量里被惊醒，视线范围一片漆黑，大概是晚上了吧，他在心里想着，移动有些酸痛的脖子，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热气。

大概是发烧了，男人事后没有给他清理，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悲哀，明明说了不要，却还要强迫自己做这种事情。

家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退烧药。

禾矢拖着不太清醒的头脑从客厅抽屉里翻出来之前吃剩下的感冒药，一大堆药片被他抓在手心里一口气吞下。

在疼痛中坠入梦乡。

又来了，上次那个奇怪的梦逐渐清晰起来，那个狠狠抓住自己的女人瞪着一双凹陷下去的眼睛，像索命的厉鬼，被女人掐住的喉咙根本无法呼吸，脸色涨得发白，他在求救，空旷的四周却没有一人，冰凉的利器插进身体里面，他被吓到瞬间清醒。

天已经亮了，已经是早上了，窗外有鸟鸣声，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禾矢慢半拍地坐起来，凝视着熟悉的房间，那个掐住自己脖子里的女人终于有了一张脸，是相片里那个温柔的女人。

一阵难以形容的恶寒从心底升起，那个女人与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禾矢不得不起床了，今天是工作日，烧已经退了，他必须去上班了。

早上什么也吃不下，没有任何食欲的禾矢就这样直接出了门。

挤进充满人的车厢，鼻尖弥漫着复杂的味道，后背在这时覆盖上一股陌生的热量，紧接着他的腰被一只手捏住，那双不安分的手沿着腰间游走起来，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禾矢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样的场景令他回想起被男人侵犯的画面，他的鸡皮疙瘩被吓到全部冒出来。

如果不制止的话。

不要。

他在心里绝望地呐喊。

“不要碰我！”几乎在下一秒，他吼出声。

身后的身体一颤，不自然地移开了为非作歹的手指，周围的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禾矢无地自容地垂下脸。

明明受害者是自己，却变成这副模样。

冲出车厢后，禾矢靠在道路边的灌木丛大吐起来。

胃里什么都没有。

吐干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公司走去。

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身后的韩文戍便走了过来。

禾矢没有看他的脸色，头顶响起韩文戍不理解的声音，“你昨天怎么没来公司？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打量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这一个礼拜时间却让他瘦到完全不像个人样。

可他一直不肯开口，韩文戍又不能强迫禾矢开口，究竟发生什么了事情，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们好歹一起工作了一年时间。

越想越觉得烦躁，见禾矢还是不说话，失去耐心的韩文戍“啧”了一声，将手里的文件摔在禾矢桌面上，态度冷淡地开口，“这是你的任务，明天下班前需要递交成果。”

文件震得桌子表面都在颤抖。

禾矢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

“你干嘛？”见他一副失神的样子，韩文戍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啊，真的很抱歉。”眼前的男人颓然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为什么要说抱歉？”韩文戍完全摸不着头脑。

将冰冷的手指绞在一起，禾矢垂下自己的脸，向面前的人鞠了一个躬，“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想我无法再坚持下去了，请原谅我。”

见到他如此认真的态度，韩文戍被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忘了开口，直直地看着这个将头低下的男人。

“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工作，我打算离职了。”

留下还在发愣的韩文戍，禾矢快速收拾好自己桌面上的东西。

“抱歉，谢谢你这一年时间对我的关照，真的很谢谢你，再见。”

禾矢的离职信在第三天午后才递交给上司，前面的位置已经空了，干净整洁的桌面，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最近，他总是会盯着禾矢的位置发呆。

那里已经不会再有那一个瘦小的身影，也不会再有那张充满疑惑的脸转过来看向他。

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