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贺稼一路上都老实的要命，要吐也不说出来，而是找个垃圾桶旁边蹲着，头晕也不说，找个路边的石墩子坐着，发现赵乐康走远了也不叫人，眼睛一怔就是流眼泪。

赵乐康回头两次都是因为身后没有脚步声，让他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了。

他拧开矿泉水瓶，走到唐贺稼面前，伸手递给他。

唐贺稼老老实实的接过来喝了两口。

“没想到唐老板喝多了是这个样子，”赵乐康感叹一句，“真是有反差，平时也这样麻烦吗？”

“平时......”唐贺稼回忆了一下，平时和朋友一起喝酒，大部分时间自己都是沉默的听朋友吹牛，要么是自己静静地待着，似乎也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还是有地方不一样的，朋友和赵乐康，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赵乐康对待他的方式和朋友完全不一样。

唐贺稼摇了摇头，说：“平时不这样。”

一个醉鬼，赵乐康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和一个醉鬼说太多话是没用的。

“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唐贺稼一口气喝了半瓶，撑着站起身来说：“要不还是打车吧？”

赵乐康笑了起来。

车子很快打到了，开车的大叔是专门值夜班的出租车司机，和唐老板这种半路顺风车司机不同，绝不会主动找客人搭话，更何况半夜的醉鬼最危险。

等两人到达小区门口，唐贺稼似乎下一秒就能躺地下去睡着了，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人又清醒了一点。

“能站稳吗？”赵乐康问。

“放心吧。”唐贺稼为证明，跌跌撞撞的走了个猫步。

赵乐康一下子笑出声来，慢慢悠悠的走在唐贺稼身后，晚风吹来，带来了一点硝烟的味道。

最后，两人在唐贺稼的家门口分别，赵乐康挥了挥手，帮唐贺稼关上家门，然后转身回家去了。

已经凌晨两点，赵乐康还是撑着先洗了个澡，其实出门之前洗过，可是现在还是一身的味道，炭火味，酒味，烧烤味。

他实在不喜欢沾上乱七八糟的味道。

等真正要睡下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三点半，万籁俱寂。

赵乐康已经睡不着了，他习惯了睡不着，睡眠就像是过时不候的精灵，不舍得施与多余一丁点睡意给他。

又一次睁着眼睛到天亮，赵乐康再次感叹，幸好他选择了艺术，更幸好的是他已经大四，所以现在才能在白天睡得像具尸体。

李曦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能吵醒他。直到中午一点，赵乐康终于艰难的清醒，回了李曦的电话。

“喂，怎么了？”

“上次你让我调查蔡明杰，我还真查出来了一点东西，你要不要猜一猜？”

“再让我猜，把脑门给你按厕所里。”赵乐康拖着一个又冷又虚的腔威胁人，隔着手机透过来一股子鬼魂的冷气儿。

“你怎么这么虚，昨天干嘛去了？”李曦大惊，“我去找你，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赵乐康挂了电话，拖着生锈的躯体去洗漱了。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赵乐康站起身来去开门。

唐贺稼也是刚醒，宿醉让他头昏脑涨，可是在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之后，难以避免的有些羞耻。

他对赵乐康是有些好感的，他承认一部分是因为赵乐康长得好看，另外一部分是因为赵乐康的性格。

所以为了维持这种现状，不让赵乐康疏远他，他快速的洗漱完了就来到对面扣响了赵乐康的家门，想给赵乐康一个全新的印象。

两人在门的里外对望，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碰巧电梯门打开，李曦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这个场景，也有些怔愣，故作自然的上前挡在赵乐康身前，和唐贺稼对视。

“这是干嘛呢？”李曦抬起手来搁在赵乐康肩膀上，“小康你两在干嘛呢？”

“这是我邻居，”赵乐康拨下李曦的手，抬眼看着唐贺稼说：“唐老板，我朋友来了，有什么事的话，等会再说吧？”

从始至终，唐贺稼都没开口，但是从赵乐康的语气里，已然能感受到了他的态度，唐贺稼也不是什么紧贴着的人，沉默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回公寓去了。

赵乐康侧身让李曦进来，关上了门。

“资料呢？拿给我看看。”

“照片，文件，都在这了，更多的没拿到，他们业务太差。”李曦将书包递给赵乐康。

“差不多了，足够填补上我的猜测。”

“所以谢安旻确实和蔡明杰私下里联系过，杜笙还真是个挡箭牌。”

“谢绥也是，居然能放心谢安旻这样一个墙头草在这里，也不怕......”

赵乐康见过蔡明杰，蔡夫人虽说性格极端，却算不上阴狠歹毒，她这位弟弟看起来聪明太多了，借着蔡夫人的手搭上了谢安旻，企图扳倒谢绥，像条鬣狗。

不管哪边如意了，都不是赵乐康乐意看到的，他只能把这片水搅得更浑，在他的计划里，下场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李曦，你有想过我在做什么嘛？”

“我不知道，我也看不清，但是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李曦抬头冲赵乐康笑，他两都明白，李曦的赌注是他身后的家族。

赵乐康哼笑一声，“放心吧，支撑我的不是感情，而是成王败寇的法则。”

“我要帮一个主角达成复仇的结局呢，这会是我最好的剧本。”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要停下就不为人力所掌控。

李曦留下了所有资料后，背着空包离开了。

赵乐康抓起桌子上一张照片，谢安旻和蔡明杰举止亲密，以及两张朋友圈截图。

要让谢安旻这种人不炫耀是不可能的，他习惯了被人用钱堆砌，不管自身如何，越多的钱就是越好的。

他和他母亲过了十几年苦日子，终于他母亲过世，他得以被接回谢家，一飞冲天的感觉让他昏了头，完全忘记了那个可怜巴巴的老女人，被谢绥和蔡明杰捧得那么高。

赵乐康将照片备份在电脑里，纸质版的经过碎纸机进了垃圾桶。

他不止一次说过能发电子版就发电子版的，可是那个傻子非得说，电子版的很容易被查到，一定要寄纸质版，网上倒是查不到了，他在处理这些资料的时候可是废了功夫。

真正顶尖的黑客难道不应该是在网络上自由来回吗？怎么还坚信纸质版的守密原则。

赵乐康选了一张谢安旻和蔡明杰的亲密照片发给了蔡明杰，这是他选出来的，可以将这些照片价值最大化的一个人。

蔡明杰和蔡宇不同，他更谨慎，身边也有足够多的人，他只有比蔡明杰更谨慎，才能取得信任。

没过半小时，对面发来一份资料，只不过很可惜，这加密手机号和这手机，都不算是赵乐康的，蔡明杰注定只能找到一个不存在的人了。

赵乐康淡定的回了一个，“谢安旻和谢绥的计划，你想知道吗？”

他没再去管这份资料，将电话卡拔了扔掉，抓起自己的手机点了份外卖。

今天格外的累了，脑袋都有些转不动了。

这计划是他编造的，但是蔡明杰绝对不敢赌真假，而他的演员都已就位，蔡明杰没有其他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