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缔约三界谁人不知，灵界不得进入人界，人类也不得踏足幽都山，不得交好结盟，不得通婚嫁娶，更不得有任何往来”

赤圭炳灵仙女回忆道

“仙女好记性，那可还记得若是有违背缔约者该当如何？”

“这...”仙女摇头表示不知

“这就要问问灵界三位首领了”

释利奸笑，向对面伸出臂来示意

“灵界违背缔约者幽闭本族地界五百年，重则处以极刑，身死灵灭，永世不得现世”

柳公臣一字一顿答道，面色依旧平静。

“哦？如此严重啊？那不知柳万乘对人类擅自踏入灵界之事是如何处理的呢？”

释利站起来，背着手缓步走下台阶

“人界所为我灵界无权过问，只能以本界之法约束好本界之事。”

“哦？可我听闻近两日人界天都国城中有灵兽毁城伤人事件，不知是奉了柳首领的命令吗？”

释利走到中间，眼神冷冽望着他，左右仙者也纷纷谈论起来，这事他们确实是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但毕竟不属于自己管辖地界，又是灵界之事，不好插手。

柳公臣瞳孔微微放大，自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当初儿子柳玄霄被人类掠走，起先派出了灵力高阶者秘密寻找，无果，之后在夫人的压力下不得已派出赤色犬护卫，可自己已经多次叮嘱他们万不可伤人，也不得与人类起冲突，派出的赤色犬几日都未归，如今竟又出了这样的事。

“仙君，此事柳公臣不知”

释利一笑，并没有失落，像是早已料到

“不知者不怪，本君早就知玄鸟族的万乘柳公臣为人正直光明磊落，行事稳妥，灵力高强，极有威信，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恐怕都是下界一些危言耸听”

释利眼睛一转，伸起手来，从掌心变幻出一片靛蓝色羽毛

“只是不知，柳万乘您可否认得此物？”

柳公臣抬头定睛去看那片羽毛。几乎瞬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释利身边，小心翼翼把羽毛接过来，他绿眸晶亮，有些不可相信地细细端详了好几遍，凑到鼻尖嗅了嗅气味，那种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是儿子柳玄霄的，没错。

可玄霄的羽毛怎会在释利那里？玄霄分明是被人类掠走的，怎又会到了仙界？”

他身子颤了颤，儿子失踪之事自己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灵界所知者也甚少，派出灵兽去寻找也是秘密进行，仙界又怎会知晓？

他满心疑惑，抬头看着仍旧是一副假笑模样的释利仙君。

“看柳万乘这表情，想必是知道了，看到您如此欣喜，也不枉本君的一番苦心了”

释利大笑起来甩袍又坐回原先的座位上，昂着脖子向下扫视一圈

“各位也知晓，本君修习将近千年，名义上也算这九霄之巅的主人，尔等奉我为万仙苑的万仙之首，本君自当以护佑三界为本职，方是无愧先神予我这宫殿，以及万仙随众，因此三界之内有不公不平之事本君自当要尽力解决，半月前，本君偶然听到了灵界玄鸟首领柳万乘的独自被擅自闯入幽都山的人类捕获，因此派人去下界寻找，苦寻半月，终于有了些结果。”

柳公臣手里紧紧攥着那片羽毛，神色平静可内心确实翻江倒海般，自己可以确定，灵界定有仙界安插之人，且是释利仙君极其麾下的部将，更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也极得自己的信任，可这究竟是谁，若是这样一个人存在，那灵界之事岂不是成了释利无所不知的事情了？

如今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想隐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坦然接受，他这样想着微微弓身向释利行一礼。

“多谢仙君派人下界寻找，此物却为我儿身上的，只是此事毕竟为家事，也不好劳烦仙君费心，还请仙君把小儿行踪告知在下，我自己派人寻回”

释利一手撑着头，向柳公臣摆了摆手

“柳万乘稍安勿躁，难道您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发现令郎的吗？先看看这个”

他伸手用心源之力在空中变幻出几副画面，第一幅出现一白袍背影，一只红首玄羽的燕子跟在其身后飞来飞去；第二幅是在一条河的吊桥上，一男人侧身相对，伸着手拿着一条鱼，同样的那只燕子在一边用喙不停撕咬着；最后一副画面更让在座之人为之震惊，那只燕子张开双翅挡在白袍男子身前，面前是几条大蛇，有几条已经负了伤，鳞片上布满血迹，燕子尖叫一声，几条大蛇立即向后退去。

三幅画面就这样呈现在众仙家灵者眼前，犹如亲身经历一般，不少仙者开始议论纷纷

“这便是玄鸟族少主?他怎么和人类在一起啊？”

“这灵界不是不允许与人类有任何往来吗？”

“快看，它还帮助人类击退灵兽”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穿进了柳公臣的脑海中，那是自己的儿子，玄霄不错，可他为什么和人类在一起相处的如此融洽，又为何不惜以身躯保护人类，甚至是为了人类击退自己的同胞，现在有太多问题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玄霄的所作所为都是违背万年缔约的，而且，是可以处以重刑的，原来今天这一场看似没有重点的万仙会，是一场鸿门宴，是为他自己一个人设的鸿门宴，一个早就已经做好的局，等着自己往进跳。

释利收回手，三幅在不停重复的画面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他有些得意，看向柳公臣

“众仙家灵者可看清楚了？柳万乘呢？想必也看清楚了，只是不知，灵界玄鸟族尊贵的少主怎会与人类有如此亲密的往来，又为何要保护一个人类不惜攻击自己的族人？又不知依着刚才的万年缔约该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大哥！”

英招首领松尘忍不住了，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快步走去，柳公臣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挡住，他知道这局自己已经进去了，而且出不来了，即便这其中有误会，即便柳玄霄根本没有做这样的事，可这过去之术幻化的画面摆在眼前，是根本抵赖不了的，现在这么多仙者聚集在这里，也都知道了万年缔约如若被违反将要面临的惩罚，倘若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就包庇，那众仙以后会怎样看待灵界。

第三把交椅上的毕方族首领见落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表情却有些微妙。

柳公臣扫视了一圈仙者，有些面露担忧神色，有些则是一脸看戏样，又看向最高位的释利仙君，释利歪着头朝他耸了耸肩。

他弯腰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颔了颔首道:

“今日我儿柳玄霄之所为，违背人灵二界上古缔约，其罪当处以极刑，可他年岁尚小，还望诸位能饶恕他，我儿之过，今日全由我一人承担”

释利把玩着他衣角上一缕流苏，漫不经心问道

“子不教父之过，柳万乘一片苦心，只是不知您要如何承担呢？”

“柳公臣自请卸下灵界首领之位，日后玄鸟一族不再列为灵界三大首领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