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霄伸出一只手，慢慢探进孟长留的被子里，起初他不敢直接抚上他的身体，只是在边缘温热的地方摸索着，并没有摸索出什么来，这才轻轻把指尖搭上他只着水衣的身子。

滑腻的布料下贴着孟长留光洁温暖的皮肤，让柳玄霄站在门外太久几近冻僵的手指有了些缓和，他觉得异常舒服。

突然瞧到了孟长留脖颈处枕的东西，他猜想莫非钥匙被藏在枕头下面，就要把手缩回来想去探查枕头，还没来得及缩回手，床上的人突然翻过身来。

孟长留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眸含水盈盈，因困倦蒙上了一层薄雾，眼球中还有些红血丝，显得有些呆滞，在看到床边的柳玄霄时放大了瞳孔，在看到柳玄霄伸进自己被子里那只手时候更加震惊。

柳玄霄慌了神，像一个半夜行窃还没得手就被发现的盗贼，而且把手伸进人被子里这种行径，更像是一个采花贼。

他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洗脱罪行，正想打着哈哈把手拿出来，却被孟长留一个翻身压到了他的身下。

孟长留这时的表情愈加冷冽严肃，一只胳膊重重抵在柳玄霄的脖颈处，双腿紧紧夹着他的双腿，让他不得动弹。

又来？

柳玄霄内心暗叫不妙，用力反抗了几下发现根本动不了，暗骂这男人力气竟如此之大，索性全身直接放松下来，任由着面前的男人压着自己。

孟长留恶狠狠开口:

“说，你又想做什么，又想怎样害我？”

？？？

柳玄霄疑惑，这男人怎么总是以为别人想害他，还又？好像是自己以前害过他的一样。

“没想害你，天这么冷，我就想进来给你送个炭”

柳玄霄一脸无奈，努力昂着脖子示意他看木桌上那盆东西，孟长留斜眼瞥了一眼，又瞪了他一眼

“送炭，送炭要把手伸到被子里？”

孟长留冷笑了声，压制他脖颈的那只手臂愈加用力。

柳玄霄被噎住，心想这男人果真是不好骗

“我...我那不是看你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怕你冻着想帮你盖严实点，是...是你自己乱动，我才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说完以后就急忙把头转向一边，希望面前的男人没有注意到他说假话时不自然的表情。

他斜睨能看到能隐约感觉到孟长留一直盯着自己的审视目光，良久，孟长留终于松开了他，直起身子坐回床上，松了松有点紧的领口。

柳玄霄爬起来，靠在床上，终于得以舒缓了口气，那只手还是不死心地往枕头下慢慢探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耍什么花样，你是骗不过他们的”

孟长留冷不丁开口，柳玄霄一顿，仍旧在装傻

“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哈哈哈”

“你是灵兽，怎么可能会人类的心源之力，说！谁在帮你？”

柳玄霄心里一慌，乘黄绝对不能被发现，可又该用什么理由圆过去呢？

“也许...也许我就是传说中千年一遇的可以同时修习灵力和心源之力的奇才”

他辩解道

孟长留猛然转过他直直望着他，他一激灵瞬间又把手抽回来

“你，不叫孟长留吧？”

柳玄霄转移了话题，把矛头指向他，歪着头，一边问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与自己料想的惊讶不同的是孟长留竟然表现的异常平静，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乱，仿佛是早就料到的一样。

“与你无关，管好自己的事情”

柳玄霄又被怼了，他挪着身子靠近孟长留，试探道:

“喂，我进来好几天了，你就不好奇我是来干嘛的？”

他一直怀疑孟长留，毫无顾忌地把自己带进来，又毫无顾忌地让自己一只灵兽接触那一大群剥皮弟子，过两天说不定还要拜师，真的能如此安心?

“来杀我的”

柳玄霄实在不理解，这男人怎么就跟有被害妄想症一样，总是觉得靠近他的人都是想害他呢？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总是觉得别人会害你，难不成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吗？”

孟长留转过头看着他，神色平静，盯了一会儿开始把胸口的衣襟解开，柳玄霄大惊，赶忙伸手挡住眼睛

“你干嘛？”

他从指尖缝里望去，孟长留雪白的胸脯上赫然有一条可怖的伤疤，从锁骨下方一直蔓延到小腹一侧，犹如被人硬生生拿刀割了出来一样。

“二百年前，师傅收四位弟子，与我性情不合，一言两语不悦，夜间捆我于柴房，拿镰刀割之”

说完又卷起小臂的袖子来，一片灼伤后的可怖伤疤露于外

“同是二百年前，修习时，几位师弟不慎推到丹炉，独留我于房中，手臂不慎触到火焰”

“还有很多，想知道吗？”

孟长留用极其平静的口吻说完，仿佛这些事不是他所经历过的一样。

柳玄霄看到这里已是目瞪口呆，他从不知道孟长留在昆峰阁的处境竟然如此艰难，纵然从之前浮光同自己提过的孟长留不善于交际，那些弟子对孟长留不敬的态度中已经知晓了许多，可自己一直觉得他作为大弟子，又受许多特权，总也是要给些面子的，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被受欺凌。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就因为你的修习天赋不高吗？”

柳玄霄试探着问到，孟长留没有回答他，眼睛只是直勾勾看向一处，像一个受了委屈无处发泄的孩子，他明白应该就是此原因，不反抗大约是因为没有能力反抗，他开始同情起来孟长留了，怪不得他身边竟没有一个师兄弟与他亲近，也怪不得他总是害怕别人总是想加害于他。

或许孟长留现在这副对事事漠不关心，总是冰山的一张冷脸也和这些事有关，三百年啊，被欺负了三百年，如若真是如那些弟子们所说的那样，他是孟氏王族后裔，全族只剩下一人，那么无人为他撑腰，又不受敬爱的师傅待见，那变成如此孤僻古怪的性格也是在所难免。

他突然也有些理解孟长留了，同情，可怜和理解感夹杂在一起，对以前的种种柳玄霄突然释怀了许多。

“可你的医术如此高明，救死扶伤兼济天下”

他安慰到孟长留，可对方并没有一丝欢喜，仍旧是那一副不变的表情，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他刚想再靠近一点突觉心口一疼，那种多日不觉熟悉的疼痛感又占据了他的心，这从娘胎里带着的心疾又犯了，还以为蜕变为人身灵力增长了就不用遭这种罪了，谁知安生了没几天，这会儿又疼痛难忍了。

在灵界时有父亲为自己治病，先前在昆峰阁还有孟长留，如今自己和孟长留关系已大不如前，他又怎会放下一切为自己治病。

柳玄霄面色痛苦，红润嘴唇一瞬间变得煞白，一只大手捂着心口。

孟长留注意到了，蹙了蹙眉上下打量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

“你的心疾犯了？”

柳玄霄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用力点了点头

孟长留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有些踟蹰，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并非自己所念的红豆，而是自己厌恶的弑母仇人，他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屠了自己的母族，让自己漂泊百年，受尽屈辱，现在让他费力去救治他，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