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柳玄霄靠在门框上，顶着一双熊猫眼，满脸倦容，目送着孟长留离开的背影。

他今天作为剥皮老祖的即将收录弟子，也要同其他师兄们一起修习，因此要起的特别早

乘黄也是大早上被他叫起来，正处于起床气状态

“前辈，你说，已经消失几千年的东西，会突然出现吗？”

柳玄霄冷不丁开口，乘黄没有任何思索便答道：

“我只知道有世间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何物?”

“你的良知”

“……”

柳玄霄被噎住，没再说话，昨晚“收服”的那只鸟扇着翅膀朝他飞来。

“报告爷爷，你让我监视孟长留动向，今晨卯时起身，穿衣梳洗一柱香，用餐食小馒头两个，白粥一小碗，荠菜五根，蕨菜三根……”

那鸟喋喋不休地说着鸡毛蒜皮，有的没的的小事，柳玄霄不耐烦的摆摆手，谁让你监视他了？我让你取得他的信任，好从他口中问到藏书斋的事情，不是让你想乳母一样整日盯着他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鸟听此言头低了低，柳玄霄摆手道

“罢了罢了，我自己探查探查吧”

他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走出孟亭，径直走向剥皮老祖徒弟们白日里练功修习的前厅。

今日他穿了一件紫衣，比往日的红衣多了一丝沉稳之气，但比起招摇更是是有过往而不及之风。

加上姣好的面容，一路上引得昆峰阁弟子们频频回头观望，柳玄霄自顾自往前走没理会任何人，突然从一堆徒弟中蹿出来一个人挡在他面前

“这位师弟瞧着面生，是新来的吗？”

柳玄霄一眼认出了他，是云师弟。

他眉眼弯弯，一脸谄笑，不知道的以为是遇见了多年未相见的老友。

柳玄霄对他没什么好感，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带着还未化身的自己去红袖坊那种地方，还引诱他喝酒，这也是他从乘黄口中得知的，知道那是会让人神志不清的禁物，再加上诱拐他这只只有一百多岁的未成年鸟，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无视云师弟就要往前走，云师弟先他一步迈出一只脚拦住他

“哎，师弟师弟，不要那么冷漠么？我瞧着师弟虽面生，但极有亲切之感，莫不是以前见过？”

！

柳玄霄心里一惊，自己已然把身上的灵兽体征全部隐去，灵力也压制于心口，莫说看几眼，就算上下其手去探查也是万万不能探查到的，云师弟又怎么会认出来？

他盯着云师弟，云师弟也上下打量着他，二人僵持了许久，云师弟突然笑了起来

“师弟天资容貌，我瞧着极像那宫殿里供奉的神仙呦，

“……”

柳玄霄舒了口气，拿肩膀蹭开他往前走，云师弟这次却没有再拦他。

“这昆峰阁真是藏龙卧虎啊，竟还有夜郎氏之人”

乘黄的声音在柳玄霄耳边陡然响起

夜郎氏？这又是什么物种？昨晚来了个灵，今天又遇见个夜郎氏，柳玄霄自己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前辈，要不我再逛一圈您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新奇物种？”

柳玄霄半开玩笑道，乘黄严肃道

“小子别嬉皮，夜郎氏人天生体带异香，你凑近他的时候没有闻道吗？

柳玄霄回想刚才的情景，可自己确实没有在云师弟身上闻到任何味道，更没有其他异香，先前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并没有闻到过。

“看起来你和他好像有些过节，不过也好，夜郎氏人天生心眼多，和他接触你需要小心谨慎”

柳玄霄满不在乎道

“我心眼比他们多，前辈你放心好了”

“呵，你那三百个心眼恐怕没一个是实心的”

乘黄嘲笑，顺便讽刺了鸟大人一把

这老东西，实在是……柳玄霄露出礼貌的微笑，缓缓开口

“前辈，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过多使用灵力，看来您今天得饿着了，不过我想前辈活了几千岁了，一天不吃灵力也没关系，对吧”

乘黄：……

这小子，确实心眼多，都是坏心眼！

今日新师弟入门的第一课是炼丹，柳玄霄刚走到大殿之中，就看到丹炉室里一个熟悉的背影对着他坐着，黑发如瀑，定是孟长留，他环视一圈，师兄弟们已经把圈子坐满了，只有孟长留的左侧还有两个空位，想起昨晚和他吵架了，他自有些觉得尴尬，绕开他坐到隔了一个空位的位置上。

孟长留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整理着身前的草药，动作极其缓慢，柳玄霄用余光一直瞟着他，心里暗暗嘀咕，这男人昨晚那一副如罗刹般的凶狠样子，力气大的压的他都喘不过气来，如今当着这么多师兄弟们的面，竟就又装作这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

“嗨，师弟，又见面了！”

柳玄霄和孟长留中间的空位有人坐了进来，熟悉的声音从柳玄霄头顶传来，又是云师弟，他还是那副人畜无害还带着喜感的笑模样，热情地和柳玄霄打着招呼。

柳玄霄本就对之前之事耿耿于怀，经刚才乘黄说了那样一番话，更是不想理他，索性撇过头去。

云师弟自觉有些尴尬，扭过头去和孟长留打招呼。

某人一如既往的高冷，更是没有给他一个表情，云师弟被双重无视叠加，悻悻地放下手，表情带着些小委屈。

柳玄霄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可仍旧压制住内心想回他话的冲动。

孟长留把药草都摆放好，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圈：

“时辰到了，开始吧，此次炼丹成品会送往师傅手中，以品相，气味，功效三方面观评，作为年末弟子考察的一部分，请各位师弟务必认真，慎重”

这是新生进来，刚巧就遇见考试了?

柳玄霄无语

“哎，这里还有弟子考察，没想到吧？”

云师弟凑到柳玄霄旁边，冲他挑了挑眉，柳玄霄对他刚才被两人双重无视之事有些动容，顺口回了一句

“考察过不了会怎样？”

“除去一魂一魄，逐出山门！”

云师弟见柳玄霄终于回应他了异常兴奋，伸手比划作砍刀的手势。

柳玄霄被吓了一跳，不就是考察不合格，觉得资质太差直接赶下山去就好了，为何还要被除去一魂一魄？

他非常清楚，幼时读的古籍中大有记载，仙有七魂八魄，兽无魄但有九魂，人有三魂四魄，或许对于前两者来说，少去一魂或一魄只是会失去百年修习之术，可对于人类来说，无论少去哪一样都都会使智力退化于原始状态，行动不便，如痴呆一般。

这昆峰阁虽号称三界高明医者聚集之地，可说白也是凡人之所，对弟子处罚竟如此严苛。

中间放置的炼丹炉开始从顶部散发阵阵白烟，师兄弟们用各自的心源之力托起身前的草药投进丹炉中，丹炉设有九九八十一个方形孔，每个师兄弟操控一团火焰炼自己的丹药。

柳玄霄哪里会炼丹，丹炉也是生平第一次见，更不用说那么多认不得也叫不出名字的草药了，更何况……他没有带任何草药。

他左顾右盼，内心有些焦急，云师弟发现了，把自己的草药拨出一半来放在他身下

“师弟初来不懂这些，用我的吧”

柳玄霄看着那些草药有些犹豫，接受了的话两人的关系势必要更进一步，虽然自己和他交际并不深，可乘黄说他不是好人，可若是不接受，恐怕难以应付现下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