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毁灭而来的人往往会被寄予救赎的希望。

——题记

阮君早该知道的，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

宋卿默不作声的模样，像是凌迟的刀，割下去的时候带着血淋淋的红色。

阮君早该认清的。

宋卿总是这样，坏的彻底，总喜欢带着一点点希望来，然而泼他一头冷水。

＊＊＊

屋子里很乱，沙发上，床上堆满了东西，大多都是衣服。当初阮君并没有向家里要钱，是他和宋卿一起攒钱买的小房子。当年觉得小虽小，却格外温馨，如今只觉得凌乱而糟糕。

两个当今名声响当当的人物站在一团糟的小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特别是宋卿，他穿着当今市场价不菲的名牌，显得格外不搭。

宋卿略略扫视一圈，沉着脸没说话。

这里的一切，都是曾经的样子。

除了乱，很乱，更加乱以外，都没有变过。五年前的一切摆设，甚至于宋卿当时并未带走的东西，全都在原地安然地待着。

猛然间，宋卿生出了一种错觉。

一种他只是去度了个长久的假，或是做了个冗长的梦，一醒来，他们还在一起。

他和阮君，还在一起。

随即这种幻想被他自己打破。

搞笑。怎么可能呢?

他心里嗤笑一声，随即随眼瞥到了床上堆积着的一团衣物。

有些熟悉怎么回事?

他走过去拿起来抖两下，没等阮君反应过来，他就顿下动作。

这件衣服……是宋卿五年前的…

“别……”

宋卿色上有些古怪，看向一床……自己的衣服……的眼神也很古怪。

放床上…还卷成一团…

这人不会抱着他衣服睡的吧? ? ?

宋卿脸色更古怪了。

“我……不是，”阮君百口莫辩，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理由狡辩！

这些衣服如今摆在宋卿面前，显得过于廉价了。他说：“你不是什么?”

阮君一时语塞，半天没蹦出一句话。

宋卿也不恼，将衣服堆好挪出个空荡的位置坐下，调笑一样说：“不是小变态么?”

阮君的脸霎时间红了，苍白也褪去些，一直红到耳根，像是要滴血。

宋卿看着他这反应有些哑然，又忍不住说：“这么厚脸皮也会脸红啊?我以为已经免疫了呢。”

阮君跟个小媳妇似的，闻言有些拘谨地凑到宋卿面前，也不碰他，只是坐在他旁边，像是撒娇一样说：“没有。”

宋卿还是意外，阮君学会了撒娇。

撒娇这个词语搁他两身上都不合适，这两人没一个喜欢撒娇的，一个是冷淡，一个是傲娇，都不肯低对方一等。

这一刻的气氛似乎得到了缓和。

然而宋卿骨子里的恶劣却越燃越嚣张。

他眯着眼，说：“阮君，我们看个电影吧。”

＊＊＊

阮君有些亢奋地做好了一切准备，将沙发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倒了水，只是翻遍了冰箱也找不出什么吃的。但还是不妨碍他因为宋卿一句“我们”和“看电影”所激动。

电影和谁都能看，可邀请他看电影的人是宋卿。

所以，这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都变得格外美好。

宋卿一直坐着看他忙来忙去，有些时候毛手毛脚的，这还没做好，就赶去做下一个。这或许也是小少爷花费了不少时间学会的东西。

这些隔壁四岁半都会干的事情，阮君需要人去教，需要慢慢地学。

“我们看什么? ！”阮君抱着一个枕头，像只大狗一样想去凑宋卿，却又有些拘束地不敢靠太近。

宋卿说：“我来选吧。”

阮君当然很乐意。

他是缺看电影吗? ?他要是想，可以把整个电影院买下来，从一号看到明年一号，要是他不嫌无聊的话。

他只是缺宋卿。

他眼底下的乌青还是格外明显，只是抵不住肾上腺素的猛飙。

＊＊＊

阮君本来只是想趁着宋卿看电影的时候偷偷看着对方的，却不曾想电视上播放的画面里就是宋卿的脸。

阮君一时忍不住看向那个画面。

镜头给了宋卿脸部特写，似乎可以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然而这张脸还是无比伟大。

宋卿看向镜头的目光拉扯而深情，像是陷入了情玉。

阮君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下一刻镜头忽转，画面上出现了第二个人，是秦樊，紧接着，他们撕咬在一起！

阮君心脏漏了一拍似的。

他抓着枕头的手忽的收紧，青筋凸起，死命拽着，像是在爆发的边缘。

宋卿了无兴致地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到阮君身上，看着他快要发疯的样子，似乎觉得有趣。

你猜，这只疯狗会不会现在把他捆起来?

如果是五年前，他或许已经被绑起来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可怕，电视被调得有些大声，属于宋卿的声音带着微微喘息，和另一个人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

“……叫我什么?”

宋卿的声音沙哑：“亲爱的。”

＊＊＊

小何屁颠屁颠地抱着叠文件站在门外，非常有礼貌地一敲——没动静，二问——没人回，三推门。

小何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乱糟糟的，今天一进来却戏谑地说：“诶祖宗，怎么就收拾的这么干净啦?这小地方拾辍拾辍还不错嘛。”

她根本不介意无人回答她，只是在看到阮君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时有些奇怪。

小何的角度只能看到沙发上的阮君，而电视则在阮君的对面。见他愣愣地蜷缩成一团，身上还盖着件已经褪色的衣服。以及地上掉落了坏掉的遥控器。

小何“嗨”一声，说：“诶这天也没冷到要盖衣服吧?遥控器坏了?看个电视遥控器都能摔坏，你对它多大仇多大怨啊…”

小何独自嘀咕着，听到电视机还播放着也没管，走过去拿起被摔碎的遥控器：“……哎，人家遥控器也很无奈的好不好?……”

“关掉吧。”

阮君的声音太低，小何听不见，她看着不在神的阮君问：“祖宗你说啥?刚没听清。”

阮君闭了闭眼，声音像是被拉扯地磁带：“关掉电视。”

小何下意识转过头去，而电视上正好播到相互撕咬的两个人。

被拿起的遥控器再一次重重落地，彻底摔了个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