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问题一大推，贺燃有些心不在焉，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你发什么呆呢？”祈星突然拿筷子轻敲了下贺燃的餐盘，莫名道：“再不吃就凉了。”

说着，把贺燃盘子里凉了的菜夹出来放自己碗里，又从锅里捞了新的给他。

就在祈星的筷子准备收回来时，贺燃突然伸手抓住了祈星的手，筷子“啪嗒”掉进了锅里。

贺燃：“……”

祈星：“……”不是担心被别人看见不好吗？！

“怎么了？”祈星看着他的脸色温声询问，“怎么这么紧张？”

贺燃没回答，只是拉着祈星的手又往自己面前带了带，以便更好更仔细地观察。

柔和明亮的灯光从头顶悠悠落下，祈星的手也像是渡上了一层柔边，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却又因为这层柔边中和了不少侵略性，看着温柔许多。

两人的手上下叠在一起，影子也紧紧重合，像从来没有分开过。祈星想，要是没有分开的那十年就好了。

祈星指尖忍不住蜷了蜷。

贺燃终于开口说话，他皱着眉问：“你在家都不干活的吗？你都不用工作的？”

“？”祈星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不工作拿什么养活自己？我整天喝西北风啊？！

“我当然工作啊！”祈星耐着性子问：“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贺燃也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祈星手边，对比之下贺燃的手就显得沧桑了许多。

虽然贺燃的手指也又细又长，骨节分明，但上面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和疤痕，有的痕迹已经淡化了，有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一条疤痕静静地伏在血管凸起的手背上。

祈星看的微微皱眉，“你这都怎么弄的？”浑身上下都是伤口。

后半句话祈星没说出来，他看着贺燃的脸色，并不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会让对方高兴。

贺燃听到他的问话，反倒舒展眉头笑了起来。

他松开祈星的手，往后靠在靠背上，脑袋搁在沙发顶端，看着上方柔亮的光圈，一副疲惫又放松的姿态。

“看来你这些年生活的还挺好的。”贺燃神情自然，微微阖上眼睛，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对面的祈星听。

“生活富足，无拘无束，工作、事业和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岁月也没有在你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祈星啊，你先在已经比社会上大多数人生活的都要好了，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好下去。”永远不会回头，永远往前走。

祈星沉默了半晌，贺燃维持着这个姿势仰靠在沙发椅背上，一时间祈星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恍惚间他又像是回到了初中的那个夏天，那个湖边默默看着贺燃背影的夏天。

“为什么这么说？”半晌祈星突然问，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传到贺燃耳朵里，说不出的难过悲伤。

贺燃闭着眼睛，“我总觉得我给不了你最好的，你跟我在一起什么都得不到。”

“你给的就是最好的，就是我想要的。”祈星说：“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为了一定要得到什么，能跟你在一起就已经足够让我满足了。”

“你不明白，祈星，就连我也没有想明白。”贺燃说：“我没有贬低自己，也没有妄自菲薄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甚至自恋地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你，你也不会喜欢上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

说到这儿，贺燃露出一个笑，“觉得我很自大是么？”

祈星摇了摇头，“你就应该这样想。”

“是啊，我这么想，你也愿意我有这种情况，但我就是迈不过去这道坎儿，在喜欢你这件事上就跟排雷一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炸的面目全非，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