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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赎

    两个人相互取暖,一个人弥补良心。 校园/甜虐 浑浑噩噩就快度过高中生涯的不良少年郎烟,在某一日为同伴出头的事件中,无意间间接害死了一个男人。 在愧疚的作用下,他忍不住一反常态,救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于霸凌之中,却不想,从此与他的人生正式发生交集…… 离家出走的母亲恰巧这时回来,而他也背负着“杀人”的秘密,那个被他救了的男孩明显对他心存好感,自己的生活烂透了,对未来也是一片迷茫…… 两个底层家庭的孩子互相鼓励,拯救,却不想,其中一人只是心里有愧,想去赎罪。

    (31) 告白

    小说: 自赎 作者:暮落岛屿 字数:6890 更新时间:2023-01-05 07:08:07

    虞凯曾经和郎烟提过,他一言不发时特别恐怖。

    面无表情,似乎浑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了,像只蓄势待发的野生动物一样,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猎物,眼神里全是压迫感。

    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又会怎么发起进攻。

    郎烟以前不以为然,只当他在逗自己,但此时此刻,他多少能明白点虞凯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秒的表情一定阴森又狰狞,即使是和他打过一架的方脸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移开视线不看他。

    “来吧。”郎烟活动两下肩膀返回半场,在路过方脸时故意压低声音,余光移向他的脸,“在我心里这口气顺畅之前,可别跑掉啊。”

    ……

    郎烟的性格说到底还是睚眦必报,别人使阴招,他就跟着不讲武德。

    只要方脸一拿到球,他就立马凑跟前去,挡得死死的不留一点机会给他反抗,虞凯也心领神会,分别和高衍使出浑身解数挡着另外两个人,小动作都用上了,就是不让他们有机会传球。

    但凡方脸想不开要运球越过他,那就正中他下怀。

    静待到方脸靠近他的那一刻,他忽然卯足力气向旁一撞,再将球一夺,身体快速躲开,方脸闪避不及,“扑通”一声重重倒地。

    整个球场都回荡这声巨响。

    “操!”方脸被这么一弄自然也生气了,爬起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哎哟,这就摔了?”郎烟也不恼,语气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运着球丢下一句话,“这么不禁撞,就别打球啊!”

    方脸心里的火瞬间上来了,一边骂娘一边追了上去,但他这会儿想的八成不是打球,而是打人了。

    郎烟提防着追上来的方脸,一个妙传给离球筐最近的高衍,自己则闪到一边等候时机。

    但高衍被防得太死,无法顺利投球,虞凯也自身难保,和郭天易相互纠缠没法脱身。

    高衍只得咬咬牙,不甘心的找机会又将球迅速传回给郎烟。

    郎烟见时机大好,刚接过就曲起膝盖,做出一个投篮的姿势,却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赶来,“我 操!想都别想!”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方脸作势要夺走球时,郎烟没有丝毫反应,直到他运着球跑掉了,郎烟才一个转身追了上去。

    郎烟跑步很快,这是在运动会之后就广为流传的说法,但方脸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就又瞬间追了上来,双臂展开,一大步挡在了他面前,像极了一只展开羽翼的鹤。

    此时他们距离篮筐不过两步而已。

    方脸抬头一看篮筐,肚子里又泛起坏水,双手举起篮球似要投篮,却在郎烟凑近拦截的一瞬间,突然压低身子,猛地朝着郎烟的头部肘击。

    郎烟怎会让他如愿,灵巧的往旁边一闪,避开了他的攻击。

    “滚你丫的!”方脸没想到他能躲开,稳住身形一跃而起,对准不远处的球筐准备投篮,却忽略了郎烟唇边浮起的一抹幅度。

    郎烟的反射神经也不错,紧跟着他高高跳起来,眼里的目标却不是球。

    在方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他露出一个坏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对着方脸的脑袋,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再次引得场上的人纷纷驻足,也惊到了远处休息的池雨。

    “操,你没事吧?!”郭天易也顾不得比赛了,赶紧跑过来拉起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同伴,恶狠狠的瞪一眼郎烟,“打球脏就他妈别打!”

    “彼此彼此,和他学的而已。”郎烟环抱双手,眼神锐利,想了想又补充道,“五十步就别他妈笑百步了,太丢嘴了。”

    “我就操了,你找打是不是?!”郭天易怒目圆睁,撸起袖子就要挥拳。

    “你TM敢动他一下试试?!”虞凯板起一张脸怒吼一声,几大步走过来站在郎烟身旁,将他往后拉,“还想进医院就直接说,我满足你!”

    郭天易本就不如这两人高,再加上现如今这两人发火了,气势汹汹往他面前一堵就更有威慑力。

    但他还想逞逞嘴上之快,刚强撑着骂出一句脏话,就感觉到不远处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向他袭来。

    几乎是下一秒,他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下意识朝那边一看,刚好看到高衍把外套随意一扔,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

    这下,他彻底慌了,想起来上次被虞凯和他男朋友一行人打进医院的事情,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算你们狠,我们走,操!”郭天易不敢再有所动作,丢下一句脏话,正想领着两个小跟班走人。

    “竖起耳朵给我听好。”郎烟突然出声,眼神凌冽,像只紧盯着猎物的野狼。

    他抬手指向球筐下的秦池雨,整个球场都回荡着他的声音,“这个书呆,以后我罩着了!”

    池雨原本在方脸倒地时就坐不住了,几次想赶过来拦住双方,但有何夏和宁梓浩阻止,他也只能站在场边紧张的四处踱步。

    见那些人好不容易愿意走了,他刚松一口气,却不想郎烟又喊住他们,指着他说出了一番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对白。

    从小到大,池雨几乎没怎么被别人明目张胆的护短过,今天突然经历这么一遭,一时没反应过来,木木的微张着嘴,手足无措看向他,却又匆忙移开视线。

    他能感觉到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灼得他有些不自在。

    感动,紧张,激动,还有一丝冷静之后的尴尬……充斥了他的身体。

    他想,自己这会儿的表情一定超失态,脸颊上的热度肯定一路跑到了耳朵根,眼眶八成是红了,不然鼻腔里也不会有酸酸的味道。

    泪腺爆炸的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是很开心的,开心到胸膛里的“扑通”声一下更比一下强烈,那只名为“憧憬”的小鹿都不受控制乱撞起来。

    他在心里和自己对话。

    或许,即使性别为男,自己又是这般内敛又不招待见的人,但也在这个黄金却又一文不值的青春期,偷偷梦想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吧。

    ……

    他没注意到郭天易他们是多久走的,只知道强忍住心情,在郎烟几人过来收拾东西时,他颤抖着靠近,半感激半欢喜的凑他耳朵前,小心翼翼的哽咽了一句,“谢谢小郎哥。”

    温热的气体喷到郎烟的耳廓上那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池雨做了什么,直到后来离开球场的那一刻,郎烟才后知后觉,刚才秦池雨的鼻尖与他侧脸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几寸而已。

    也许,那时候的他只要稍微一转头,就能从他冒汗的鼻尖看到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又从那双瞳仁的流光里读出一种强忍的炽热。

    ……

    球场外,雪早就停了,阳光正盛,路上的积雪也化了,被行人踩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郎烟抬头看看天,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他享受的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酣畅淋漓的打完球,他的心情变得特别好,可能也是拜流汗所赐,他近段时间一直纠结的心结也突然解开了。

    毫无预兆的,他自己都没想到,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变温柔,还是自己主动跨出了那一步。

    “今天天气不错。”他突然想去吃周海店里的饭菜。

    “嗯,阳光真好。”池雨大大方方的搭腔。

    郎烟扭头看他,温柔和煦的阳光下,池雨仰着头晒太阳,轮廓被映衬得模糊了些。在光中,他眉眼弯弯,嘴角带笑意。

    这样的场景郎烟仿佛见过很多次,却不知是在梦里的片向日葵花田里;在买猫窝的那个下午的微风里,还是在炒粉店门前的那盏路灯下,亦或是在自己无数次想象里。

    他说说笑笑,朝着远方走去。

    郎烟放慢脚步,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秒,他有种冲动。

    他忽然很想同他远走高飞。

    ……

    何夏,宁梓浩两人有事先走了,剩下几个人则不知不觉晃悠到了周海店门口。

    老板娘一眼认出了郎烟,连忙招呼他们进店吃饭。

    她已恢复了精神,脸颊明显圆润了不少,头发盘成一个大髻,怀里抱着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

    孩子在睡,店里没几个人,郎烟一行进去后,店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你们先点啊,我去叫周海炒菜。”彤彤姐把菜单递给他们,抱着孩子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周海走了出来,大咧咧笑着,先是拍了拍虞凯的头,后又拍了拍郎烟。

    “怎么今天想到来我这儿吃饭了?”

    “凑巧。”郎烟笑了。

    “打完球路过这儿,就来了呗。”虞凯乐呵呵的接嘴。

    “吃点啥,周哥请客。”周海瞟一眼桌前的四个人。

    “嗯……河豚,鱼翅,鮟鱇鱼肚一样来一份。”虞凯故作沉思状。

    “呀,没有呢,我去海里给你捞?”周海倒也接茬。

    “就随便做吧,别理他。”高衍笑了,看了虞凯一眼这般说道。

    “行,你们等等。”周海收起菜单,回了厨房。

    没一会儿,几盘热气腾腾的家常菜端上桌,四个人各添一碗饭,吃得有滋有味。

    周海拿了几瓶冰冻啤酒,一人面前摆一瓶,“来,喝点。”

    几个人没拒绝,拉开拉环相继和他碰杯。

    刚想喝,手机响了。

    虞凯打开锁屏一看,眼睛瞪得老大,“我去,全年级总成绩出来了。”

    饭桌前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班群里更是好一阵喧哗,瞬间把令狐老师的消息顶到了老前面去。

    虞凯向上好一顿扒拉才找到令狐老师发出的成绩表长图。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池雨的名字,全年级第一,数学英语的成绩相当霸道,均拿了满分。

    在场所有人都条件反射惊呼了一声,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你这么厉害啊!来干一个,祝贺你。”周海热情,拿起酒瓶就凑过去,池雨立刻站起来,即使不擅长喝酒也拿起酒瓶和他碰了碰,喝了一口。

    郎烟也拿出手机看,一把将图片拉到最底下。

    他习惯了从倒数第一找自己,但这次,他翻了很久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不免有了些希望,紧皱起的眉毛也逐渐舒展开。

    难道说?

    不会吧?

    他加快手上的速度,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着一个个名字,终于,他找到了自己。

    全校一千多人,他卡在中等偏下的位置,语文数学刚刚及格,理综也才不过70,但让他吃惊的是,最没把握的英语居然拿了110。

    他觉得难以置信,反复确定很多次没有看错后,才愣愣的关了手机。

    “我居然,及格了三科……英语有110。”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其他几人。

    “什么?!”另外三人看看他,又看看虞凯手机,连忙手忙脚乱的一顿翻找。

    “我去,还真是!”虞凯深吸一口气忘记吐出来,甚至激动到嘴瓢,“操!?你你你!你出息了!”

    郎烟和他对视好几秒,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才拿起酒瓶一饮而尽。

    “哈!”他“啪”的一声放下空瓶,心里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舒服。

    “来来来!碰一个!”虞凯知道他这段时间多煎熬,此时此刻同他一起见证了努力得来的成果,心里的激动顿时无以言表。

    郎烟接过他新递过来的酒瓶,和他碰杯又喝了一口,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他觉得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有把握的科目吃了瘪,不怎么抱有希望的科目反而还不错,世界还真是玄幻啊。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看向了秦池雨。

    而他果然也在看着这边,见郎烟终于面向自己,池雨嘴边的笑意更加收不住了。

    他喝了酒,脸蛋升腾起一抹不自然的红,眼神里迷迷蒙蒙,比起平时的腼腆和压抑,此时眼神里的赞扬和自豪感几乎收不住。

    “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不会喝酒,此刻酒精的作用令他有些口齿不清。

    “谢谢,是你的功劳,你把我拉了起来。”郎烟的口吻很真诚,拿起酒瓶同他示意。

    池雨也不推辞,拿起酒瓶同他一撞,喝了一大口,“是你把我拉了起来。”

    郎烟刚想喝,听他这么一说,又懵了。

    “诶?”

    “嗯哼,字面意思。”池雨甚至傲娇的哼了哼,却不愿做多解释,“自己悟。”

    郎烟看着他变化的小表情,一时觉得心里有处被轻轻的戳了一下,然后融化成了一滩水。

    他笑了。

    举起瓶子又和周海,高衍碰了碰,他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完全倒霉,总能在烂成一团的生活中遇到一两个能温暖他的人。

    外面又下起小雨,棉密细小如针。郎烟连着喝了好几瓶酒,听着雨滴打在玻璃门上的声音哼起歌,一副赢了全世界的模样。

    “又下雨我去,这回我们没人送伞了哦哈哈哈哈。”虞凯搂着他打趣。

    “不然你去放个电,让旁边便利店的妹妹拿把伞给我们吧。”

    “你有毛病?”郎烟也跟着他笑,打了他一下。

    几人说说笑笑,打算等雨停了再走,越吃越饿,越喝越多,胃口一打开就无法收拾。

    高衍和虞凯也有些醉了,两人靠在一边腻歪,含糊不清的说着些搞笑又肉麻的情话。

    “牛奶保质期最多一星期,薯片打开两小时就会潮掉,伤疤大概一周就结痂。情侣之间谈恋爱有七年之痒,但爱情长跑太久又不可能结婚。”

    虞凯努力回想着网上看过的小段子,看着高衍半调笑着继续道,“似乎一切都有期限,这样真无聊,我还是喜欢预料之外,乱无章法的事情——

    比方说凌晨三点我坐在屋顶喝雪碧吹吹风,你突然就掉下来砸在我怀里。​”

    高衍似乎很吃这套,眯着眼笑个不停,完全把另外两人抛在了脑后。

    ……

    池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一直没敢喝太多酒,听到郎烟吵吵着还要吃炒饭,他起身去厨房麻烦周海,回来了又乖乖听他哔哔赖赖。

    炒饭端上来了,里面放了点青椒,郎烟一睨,又嚷着不吃了,话锋一转装逼道,“以后赚大钱了,我要环游欧洲!首先去意大利攀岩,然后去法国乘船夜游塞纳河,接着去比利时吃巧克力,最后去德国的南德巴伐利亚地区看各种各样的巴洛克式建筑……”

    周海回去忙活了,池雨耐着心把青椒都挑出来,听他絮絮叨叨说完一通,把饭推到他面前,小声的说,“听起来真棒,带上我好吗?”

    郎烟刚想夸自己地理学得不错,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噎住了。

    “带上你?”他重复。

    池雨笑了,可能在笑自己,也可能在笑他发酒疯。

    “送伞那个女生是咱们上次补课时遇到的那个吗?”他耿耿于怀。

    也许他也醉了吧。

    “嗯?”郎烟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哦,对。”

    “你答应她了吗?”

    “什么?”郎烟没懂。

    “答应和她在一起了吗。”池雨眼神晦暗不明。

    “没呢,不喜欢她。”郎烟摇摇头。

    直觉告诉他这个话题该就此打住,但或许是酒精上了头,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希望我答应吗?”

    话音刚落,不知为何,他心里对于池雨父亲死亡的自责,恐惧,逃避全都灰飞烟灭,很可笑的,他的脑袋里紧接着浮现出一个假设——如果早两年和他相识,自己大概率会率先喜欢上他。

    这样一来,是不是一切情节都会不再变得那么戏剧化,而池雨,是不是也不用活得那么孤独痛苦。

    “我不想你答应她。”池雨的声音很小却坚定。

    他掐了自己一把,忍着身体的战栗,试图让声音不那么激动——

    “因为我喜欢你。”

    意料之外的,郎烟没有吃惊,反而是疑惑,较真一般的继续追问道,“你怎么会喜欢我?”

    “我克制过了。”池雨顾左右而言他。

    他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凉菜,拿着筷子的手因紧张而颤抖。他明白,这样突兀的告白会打破他俩之间的平衡,或许以后他俩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竖着耳朵等着郎烟的回答,心里则默念道——

    在我这个烂到不行的18岁,我只为你勇敢过,也只和你做了很多事的第一次。

    错也行,错过也行,都随你。

    “……知道了。”过了很久,他腮帮子都嚼得痛了,郎烟才幽幽说了这样一句话。

    池雨的心瞬间冷了一半,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了没有了动作。

    “想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郎烟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像是被电到一般转过头,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以后我带你走。”

    “什么意思?”这次是池雨反问了。

    “就是我答应你的意思。”

    一时间,世界变得好安静,静到池雨只能听见屋外下雨的声音。

    郎烟的眼神温柔又深情,仿佛包罗了整个宇宙和雨季,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拍拍他的脑袋道,“傻了?”

    池雨回过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傻傻的笑道,“好。”

    ……

    高衍和虞凯喝得伶仃大醉,从郎烟吵着要吃炒饭开始,两个人就差不多意识模糊了,等他们终于吃饱饭,肯离开周海的饭馆,他俩已经脚步虚浮,就连说话都困难了。

    郎烟和秦池雨将两人送至家门口后才肯放心回家。一路上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静静走着。

    天色有些暗了,雨点也停了。池雨的视线从郎烟的后脑勺移向骨节分明的手,他慢慢走着,心想要不要鼓起勇气拉住他的手。

    他咽了口唾沫,一阵冷风袭来,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他动静不大,但是在空旷寂静的街道这声响就显得尤为明显。

    郎烟停住了本来就足够慢的脚步,侧身看他,“冷吗?”

    池雨紧了紧外套,“嗯。”

    他虽然没喝多少酒,但脸色还是有点红,眼神也湿漉漉的,和平日比起来有种莫名的可怜感。

    郎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跳漏了一拍。

    他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有自信,但今日他却觉得,许是自己没完全从酒意中清醒吧,心里竟有种少见的燥 热,顺着心脏的跳动,由血液里流向了身体的每一处。

    “穿上吧。”他清了清嗓子,脱下外套盖在池雨的脑袋上,摸了摸脖颈,还是觉得热得很。

    “这怎么行?!你会感冒的!”池雨慌里慌张的把衣服又裹回他身上。

    “让你穿你就穿,罗里吧嗦。”郎烟避开。

    “别闹了,快穿上。”池雨又扑上去。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郎烟面不改色的插兜看着他。

    池雨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识趣的“哦”了一声,乖乖穿上了外套。

    “死傲娇鬼。”他悄悄嘟着嘴腹诽道。

    就在他因为被凶而不服气时,一股暖暖的气息袭来,头发被一只大手轻轻揉乱,耳边传来珠串“乒呤乓啷”的相撞声。

    “不冷了吧?”郎烟的声音近在咫尺,惹得他心一下乱了。

    池雨再次嗅到那股香香的薰衣草味道,小鸡啄米般点点头,“不冷了不冷了,谢谢小郎哥。”

    他不好意思直视郎烟,低着头绕过他快步离开,却又忍不住偷笑。

    没走两步,他又裹着宽松的外套回头,站在阳光里,歪歪头,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走啦,回家。”

    ……

    和池雨在楼下分开后,郎烟目送着他回家关了门才肯上楼,到了家门口又迟迟不肯进,盯着楼下看了好一会儿,抽了根烟才进屋。

    天色明朗,他躺在床上发呆,一时只觉得身体是飘着的,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令他觉得不真实和美好。

    他扭头看向窗户,一眼瞄到了池雨送自己的坚果罐。

    下意识的,他起身打开罐子,摸出坚果吃了一颗又一颗,想起了池雨送自己这个时,脸上害羞的表情。

    就在坚果快吃到一半时,他摸到了一个密封袋。

    待他半好奇半疑惑的拉出来一看,他一下子怔住了,袋子里是串崭新的小金刚手串。

    这串珠子一定花了他不少钱,外表纹路错落有致,脉络明晰,成色比他之前坏掉的那串好很多。

    郎烟沉默许久,然后“噗”一声笑了,向后一倒躺在床上,手里攥着手串挡住脸,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过了很久,郎烟想起秦池雨,都觉得,自己是一缕凛冽破碎的风,而他,是一串五彩缤纷又飘飘忽忽易碎的泡泡,在两人濒临破灭的那天,他们相遇了,泡泡一个接一个覆灭在他身上,而他最终没忍住,轻轻回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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