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大周未分裂时，国势强盛，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其他各国难以望其项背，但眼下大周一分为三，西北是钟钺掌管的北云十四州，中原腹地又以淮河为界，斜分开来，东北有顾崇晏已然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元，西南的顾崇华依着母家淮南王之势盘踞一方仍是称周。

如今天下已成七足鼎立——柔然、梁国、北云在北，中原便是元国、大周，西边还有百夷，南边齐国，各国势力相当，一时竟无人轻举妄动，迎来了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夜柔皇室子嗣单薄，宗室无人，眼见太子又要娶个男妃，沈千山为了保住妹妹，终于退了一步，不再干扰册封太子妃一事，但独孤战此举算是彻底同沈千山分裂，两人割袍断义的流言连市井小二都能绘声绘色的讲上一番，女皇强硬，各种势力虽然明面上不敢如何，但私下已是暗潮汹涌。　

册封太子妃的典礼本该提上日程，独孤战却一改前态婉拒女皇，一辆马车从太子府出来无声无息的驶出了大都，向着北云而去。

临走之前，孤独战进宫觐见了女皇，直言不讳，“阿灿脑中有八根银针，银针不除，我心难安。”

独孤柔心知此时拦他不住，给出了期限，“一年，一年后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必须回来。”

“石头，”独孤柔身体每况愈下，她并不眷恋红尘俗世，但身上担子实在太重，她咳了几声，脸色便难看至极，已是强弩之末，“眼下外患未平，内忧又起，你说如何是好？”

独孤战动了动手指，一股气劲弹出，窗子便被缓缓关上，挡住了阵阵寒风，“姑母，天下大势，合久必分······”

他一张嘴独孤柔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抬手挡住了他的话头，“夜柔独孤，有寸铁在手，未尝一败，”她惨然一笑，“石头，你一心以武证道，已然臻入化境，但姑母看不开啊，我知道你无心权势，是姑母拴着你，逼迫你，强你所难，姑母何尝不愿像寻常人那样盼着自己孩子健康快乐就够？但我既姓独孤，当年从先帝手中接过了这孤独家的天下，便决不能断送在我独孤柔手中！”

她脸上惨白一片，但眼神极为明亮，仿佛是回到了当年，一个孤女从父兄手中接过了滔天权柄，将幼侄送去了朝阳山上纷扰之外，自己站上了权力之巅。

“沈氏与清流尚能互相制肘，千山虽然赌气，但并非不明是非，蒋然乃可造之材，朝中尚有可用之人，但也仅限于此了，天下已乱，两年内必有大战！待我肃清朝堂······石头，这是姑母毕生所求。”

独孤战心中也并不好受，独孤柔病体未愈，本就不该操劳，但他心知自己也未必能替姑母分忧，独孤家每个人都极为强硬，稍有不慎便是针尖对麦芒，十年前从朝阳山归来，姑侄重逢至今，独孤战已是一退再退，近年更是遍请天下神医为独孤柔诊治，她却不愿卸下肩头重担，操劳之下，重疾难愈。

孤独症看着姑母，终是沉沉叹了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