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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蓝白校服 作者:长夏不逝 字数:2795 更新时间:2022-07-11 00:01:37
蚊子在头顶盘旋,他挥了挥手,抓挠手臂上的蚊子包,最终离开了学校。
躲在小卖部里戴着帽子的林行知假装挑选零食,斜着眼偷看陆远终于离开了学校,他悄悄转过身,观察那个孤独的背影走在昏黄灯下。快要看不见了,心里愈加舍不得,伸长脖子瞧,直到陆远成了尽头的小黑点。他双手揣进衣服口袋,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来学校了,想不到答案,这才在老板娘不友好的眼神下买了一包辣条,施施然离开。
陆远回到家里,他在黑暗中等了几秒,拍开了灯,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他将脸埋在沙发上,嗅着沙发上的味道,沙发套早就在上次林行知弄脏后清洗过,没有他的味道了。陆远不知所措地蜷缩起来,翻手机才发现他根本连林行知的微信都没有加上过。他去加微信号,但林行知没有通过,他写完一科作业,就发一次好友添加消息,林行知依旧没有添加通过。
为什么连好友都不加了?
他们这几天在干什么,简单的互相发泄欲望吗?那他为什么要等林行知,等着了又能怎么样,质问他为什么跑了?这是小情侣能做的事情,可他跟林行知算什么关系?陆远咬了咬嘴唇,这才舒展开来,懒懒地如同茶叶在温水里泡开。
他恍然大悟:真是成了林行知嘴里的pao友关系呗,在学校还见不着人的那种。
他问了班主任,这才知道林行知在躲他,故意请病假不来。林行知为什么要躲他呢,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羞辱?
林行知直接在他胡思乱想期间,用好友添加消息那里回复:【陆远,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陆远看了几遍,显而易见地撇清关系,内心轰然在塌陷,疼得喉咙发紧,仿佛一只手打开他的胸腔的骨头,一只手指狠狠往下戳,戳得他疼。
这时候觉得自己做起了怂蛋,其实大可以直接去大排档店找他,质问他为什么总是突如其来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一出是一出,毫无理由把他抛弃。
他百分百肯定林行知在那里,这里过去骑车少说也要半个小时。他故意嫌路太远,这么晚出去没有是没必要,以及林行知跟他撇清关系,他应该如他所愿。
尽管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但越说他就站起来,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头寻找什么东西,最后蹲下来在书桌旁边捡到一支红笔。
这只红笔是林行知一直没找到,借了他红笔几天来着。哦对,他的红笔还在他的笔盒里,那支笔可是斑马牌子的,进口货呢,比这支要贵,他不能亏的,要去换回来。
刚刚在沙发上想到的所有不出门的理由,都在这时全部被一只得力的红笔给推翻,还回来的念想占据了头脑。他握着红笔,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在下班高峰期上堵车,连成一条线的车灯,连出一片焦急的等待,望眼欲穿,笔上的粘着的手汗跟时间成正比的增加。他看着这支笔,木木地遥望远方,看不尽的车灯,一动不动。
等待时间里,陆远在想——他是不是昨天弄得太过分,弄得他太疼了,显得太欺负他了,可是林行知明显地很舒服,而且昨晚还胃口很好地吃了两碗粥,让他抱着睡了,明明昨晚靠得那样近。
他一下公交车,双脚就不自觉地往那边快走,一直在想,再转个街角,他就能看着林行知了。知了一声没叫完,着急地叫下一声,吞了前面那一段,就跟陆远的脚一样,恨不得一步就跑到。
他靠近店铺就看见大排档闹哄哄的。
林行知双臂扣着一个浑身发红的酒鬼,大喊大叫挣扎,用手肘捅林行知的肚子,林行知发烧刚刚痊愈,力气没有正常的时候强,吃力地跟发了酒疯的人较劲。
酒鬼掀翻了几张桌子,客人要么跑掉了,要么直接在外围观。林行知怕伤到旁边的人,带着酒鬼往空旷的地方走,结果生生地挨了一拳,很快脸就淤青了一块,嘴角破开流血。
林行知直接火了,原本收起来的暴戾气瞬间爆发出来,金色的发丝在风里飘散,一把把那人往铺子外头推,发狠地直接撞到他在地上,揪着那不清醒地人的领子:“我叫你再摸,你要不是不知道廉耻怎么写,我他妈现在就卸了你一只手教教你!”
话音刚落,直接扭脱臼了酒鬼的手,酒鬼瞬间鬼哭狼嚎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喂!林行知,你们别打了,前面的,有没有谁去拦一下啊……”女学徒在外头扶着林妈妈。
“咱报警吧,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林妈妈被困在黑压压的人外头,哭着喊着让她进去,可惜没人听,她哆嗦着手打电话,乱七八糟的头发无助地飘在zao热的空气中。
一声声地惨叫伴随着警笛声,红蓝色的光线刺破了夜幕的初始的寂静,人群随着警笛声扩散开来一条道,但前头还围着一片观众,紧紧密密,生活好似就缺这一口ci激似的,生怕别人尝到,自己没尝到亏大发的狗乞食模样。
陆远攥着红笔,不管踩到谁,用蛮力破出一个口,挤进围观看戏的人群里,大喊:“林行知!”
林行知瞬间愣住,看向声音处,刚刚杀红了眼的样子消退了下来,转换成了紧张,肉眼可见地哆嗦着嘴唇,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到底是什么让他在害怕,对着陆远嘶哑的大喊,仿佛是从濒临崩溃的心脏里发出的声音:“你来做什么!滚啊!”
他就分神几秒瞬间就被地上躺着的人反击,被提着衣服摇摇晃晃地拉起来,那人用还好的手抡起地上滚落的乱七八糟的雪花牌啤酒瓶,里头还有啤酒,泡沫酒水飘着弧线般撒下来,林行知用双臂护住脑袋。
几乎同时,绿色影子闪过,他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一点也没被撒到啤酒,但酒瓶“咔嚓”破碎的巨响如期在耳边炸开。
他直接目击到陆远被砸中了脑袋,看不见陆远的表情,他能在拥抱里感受到陆远疼得厉害,指甲掐进他的背上的肌肤里。
他气得龇牙咧嘴,一手抓陆远的手臂,另一只手抄起红色塑料凳,直接往那人脑袋上砸,凳子腿直接被敲断,可怜兮兮跟啤酒碎片混合在一起,那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陆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都不想直接冲上去,明明只是来换回红笔而已,他害怕吗他不是没有参与过打架,但对面是成年人,发了疯的酒鬼,他心里怕得要死,浑身都在打颤,但身体先行一步做了第一反应的选择,要保护林行知。
他眼前一阵阵的眩晕,被打掉了平衡功能一样,林行知一把抱住陆远的腰,陆远的脑袋不自觉地往后仰,他去捧起来,捧到了一手的鲜血,一点点涌出来,落在混凝土的地上,溅开成血花,鲜血湿润伤口附近的头发,里头还藏着玻璃碎片,头发丝一条条密合成一块,凝固。
陆远没有换下的校服蓝色肩膀那块沾上污血,显得渗人无比,他一直用手抓住林行知的衣领子,攥得全是衣服褶子,生怕他被吓跑了。
他眼睛都睁不开,直接将红笔塞进林行知的手里说:“不准跑......要跑也要先还我红笔。”
“你是真他娘的有病!这个时候来换什么红笔!”林行知用尽全身力气搂着他。
“妈!你在哪啊,快打120,陆远受伤了,送医院!医院!”林行知冲着外头的林妈妈崩溃地大喊大叫,声带嘶哑变声了,他也没有停下来。
陆远说着说着,全身慢慢地在往底下滑,林行知用手掌一直堵着后脑勺,血太热了,流出来在手上粘稠着他的手指缝,他心脏碎得四分五裂。
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哭了,实际上已经哭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跟一些发丝都纠缠在一起,嘴角的血凝固,像极了个疯子。他被陆远带到地上,他跪着死死拽住林行知握着红笔的手:“你要是闭眼,我就立马跑,你∥∥他∥∥妈睁眼!你今晚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等我吗……!
“对不起……我不跑了,不跑了,你再等一会行不行!陆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