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澈安抚了一下老太太，给王婷婷倒了杯水，自己便去准备晚餐了。

这会儿还有点早，时间也还充裕，只是上午留了些碗筷还需要洗刷。而且外面有王婷婷在，他也不需要担心老太太。

“婷子啊，是不是那帮人又来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但是耳朵还听得见，更何况这旧楼并不隔音，刚才王婷婷和那些人对着骂，她听的一清二楚。她有心出去护着，但是她一个老太太，出去了反而添乱，只能在房间里心急火燎地等着。

王婷婷是个挺跋扈的人，和那群人对着骂都不怕，面对着老太太态度却软化了下来。

“婶子，您别担心，那臭小子已经处理好了。”

“唉，我知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放心吧，他们还敢惹我？老娘不骂死他们！”

老太太看着王婷婷张扬嚣张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王婷婷住在他们楼上，她和林寻澈刚搬过来的时候王婷婷就在这里住了。那时候他们人生地不熟，来了这里就被人逼着交保护费。老太太那时候虽然身体还硬朗，可是终究是年纪大了，而林寻澈还小，只能任人欺辱。

多亏了有王婷婷，那时候她的骈头是南山区的老大，她跋扈但是心软，帮着说了句话，这才护住了这对祖孙俩。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这里就来了一批新的势力，陈老三太怂，扔下王婷婷就跑了。

王婷婷那时候长得还算好看，无人庇护，祖孙俩为了报恩，便和王婷婷一同相依为命。

“姥姥，你别担心了，我在攒钱了，等过几年，我就带你们出去住。”林寻澈一出来就看到老太太叹气的样子，他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忙走上前安抚。

“对啊婶子，您就甭担心了！”

“唉，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拍了拍林寻澈的手，也不说什么了，拉着王婷婷的手闲聊。

林寻澈松了一口气，眼底却带着一丝落寞。他父母意外去世，去世前家里破产，还留下了一堆债，他们变卖了家产也没能还完。王婷婷和他母亲年纪相仿，性子虽然泼辣，但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多年两家互相帮衬，也算是没那么困难。

思绪有些放空，林寻澈站在原地，口袋里却传来了一阵声音。他拿出手机，打开后看到的就是季云舟的消息。

季云舟：进屋了吧

季云舟：刚刚在开车，没及时问你

林寻澈：嗯，已经在家了

林寻澈：你到家了吗

季云舟：回警局了，不用担心

两个人都不太会找话题，这会儿一言一语，却也不尴尬。季云舟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自己面前桌子上的卷宗，又想起来前几日在这里审讯林寻澈的情形。

季云舟：你今晚还去便利店？

林寻澈：请假了

林寻澈：你今晚是值班吗

季云舟：不，就是来看看卷宗

林寻澈：哦

季云舟：如果你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

林寻澈看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因为刚刚送他回来的事，他咬了一下嘴唇，手指在键盘上悬浮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敲下了两个字：谢谢。

两个大男人，又不算熟，着实没什么了聊的，季云舟有心想和林寻澈多说几句，但是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好作罢。

“站这儿干什么呢？和谁聊天呢臭小子？”王婷婷一回头就看到林寻澈盯着手机的样子，迈着步子就走过来了，本想看一下对方的手机，却没跟得上林寻澈的速度，“有秘密啊？搞对象了？男Alpha还是女Alpha？”

她双手插着腰，一副八卦老母的样子，看着林寻澈的眉头皱了皱，语气有点不解，“为什么一定是Alpha？”

“你看看你这小身板儿吧，跟个薄纸片儿似的，能压得了谁，还比不上嫖我的那些beta的壮，我说你……”

“你又做生意了？”林寻澈本来低着头收拾东西，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眼神也变得格外锐利，“那些人又来找你了？”

王婷婷之前是干皮肉生意的，她没文化，年纪又小，小时候就被卖了过来，根本没法反抗或自保，直到跟了陈老三才算有点消停日子。可是陈老三一走，仇家无处宣泄，只能把报复的手段转嫁到王婷婷身上，她本就身材娇小，性格再怎么火辣在生理上也不占优势，为了生存，只能委身于他们之下。林寻澈口中的那些人，实际上是这里的地头蛇，比不上雷虎势力大，但是也并不好惹，手段也阴狠，每一次王婷婷都会遍体鳞伤。

“行了，你说的都什么啊，不和你说了，你赶紧做饭吧，我晚上可什么都没吃！”

林寻澈站在原地，看着王婷婷去和自己姥姥说话，心里却是无比的压抑，两只手攥成拳，指尖泛出白色。刚才发生的事重新出现在眼前，雷虎令人作呕的威胁还在耳畔。他的神色凝重，终是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雷虎的突然来袭，扰乱了林寻澈的生活，就算他再怎么比同龄人成熟，他也到底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周遭发生的这些事已经足够让他心力交瘁了。

“唉，你们今天都接了多少单？”

“害，累死累活跑了二十多单，这条太热了，我都不愿意动弹。”

“可不是嘛，对了，你们听没听说，这儿最近好像换了一批警察，要整治南山区呢。”

“不早就换了吗，有什么用？估计还和以前一样，这儿有这么多老大，警察能翻起什么波浪。”

说话的那个外卖员反对地摆了摆手，凑过去，压低了音量，“不一样了，这一次来的都是上头专门拨过来的，听说他们已经把原先的几个头儿抓紧去了。”

“真的假的？”

“那又怎么了，只要有雷虎在，那群警察就没法办了，你看看这么多年，警察换了几波了，不都还是一样。”

“说的也是，害，反正和咱们没关系。”

几个外卖员趁着中午吃饭的功夫聊天，林寻澈在旁边听着，嘴唇紧抿，看着手机屏幕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