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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不归沉碧海

    以前的白昙有五大乐趣:晒太阳睡觉,晒太阳看话本,晒太阳等白暮,喂猫,以及逗弄白暮。 白暮的名字是他取的,他原来只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亦无名。 白暮的三大乐趣就是白昙的昙花,好好工作赚钱买桂花糕给白昙吃,如何赚到更多的钱买更多的桂花糕,买什么样的东西回去白昙才会开心。 现在的白昙只有一愿,护他安好。 白暮亦有一愿,陪着师尊。 只是白昙杀了他两次。 他不在乎我,从来……就没有过,我对他用情至深!我以前对他千般好万般好,我以前只想他只要他,是他不在乎根本就不稀罕,是他薄情寡义! 故人已故,故人已归,故人未归,故人不故。 终会悲真相,知曾经,悔当初,然已晚矣。

    前尘篇:一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4412 更新时间:2024-03-02 02:36:02

    千百多年之前,白昙只是朵昙花,生长在钟灵毓秀的深山老林子里,崇山峻岭凝华日月之精华,不过百年之后将将化形成功的昙花花妖,因机缘巧合帮助了一个在山上迷路的村民而被误以为是神仙,那村民还让村子里的人给他修了一座小庙,用泥巴塑了个土像,上香供奉,白昙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回报他们。

    小庙不大,但却让白昙有了栖身之所,时间春夏秋冬的流转,白昙坐在供桌上听了近三百年的心愿,莫不是祈福求平安,要么是求姻缘愿长久的,也见多了生离死别,偶尔这里也会是他人暂避风雨和歇脚的地方。

    白昙最喜欢的就是读话本了,里面的爱恨情仇是他唯一解闷儿的东西,往往都是那些歇脚的人不慎落下的。

    外面的银杏树从小苗长到枝繁叶茂,再到几人合抱都抱不住,春生秋落大雪压枝,他也会用藤蔓做个秋千,坐着晒太阳,就像他还是植物的时候一样,坐到晚霞退却,星辰万里。

    门前也时常有下学路过的小孩打打闹闹,不远处就是私塾,他还能听到读诗词声隐隐,不绝于耳,逢年过个节还会有适宜的供品吃,日子过的无波无澜倒也不算无趣。

    夕阳斜进来,白昙正躺在桌子上看书看的正入迷,垂落下桌子的青丝犹如瀑布一般,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的影子遮了他的光,白昙不悦的皱了皱眉,侧头看了过去。

    那个人是个小乞丐,衣衫褴褛,身形佝偻,头发杂乱沾着枯草树叶,逆着光,不大看的清他的容貌,可是他的眼睛看到桌子上的供品,两眼瞬间放光,几步走到桌子前拿起供品狼吞虎咽起来。

    白昙这才看到他的样子,泥灰覆脸,几处淤青,只一双眼睛格外的亮,仿佛在这喧嚣尘世中最后的一片净土,这也是最先吸引他的地方。

    白昙坐起来盘着腿,心中想道:挡我的阳光还吃我的苹果,起了捉弄的心思,在手心里用少许妖力凝化出一朵昙花花苞,伸手一抛砸向那个小乞丐,小乞丐被砸,立马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像只受惊的小鹿,再回头,手中的苹果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缠着他手指的吐着信子的小白蛇,小乞丐被吓了一跳,忙甩手将蛇甩掉,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再拿了一个果子。

    白昙噗嗤一笑,这也不过是几百年了最为寻常的小插曲,不足为奇,原以为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没过几天白昙就再次见到了他,只是这次他一瘸一拐的,嘴角还有血迹,脸上淤青又多了几处。

    小乞丐走进庙来,也不去拿供品,瘸着腿走到角落里,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很不起眼的一团,白昙坐在土像旁,晃悠着双腿,看着那个小乞丐,半天没有动静,晕了?难不成是死了?手中化出一朵晶莹剔透的昙花向那小乞丐飘过去。

    原只是想用昙花缓解一下他的疼痛,可是那小乞丐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抬起头和他正对上眼神,伸手准备去接花,白昙一个惊诧,那朵昙花陡然散成花瓣从他的指间穿过,之后消逝不见。

    小乞丐眼里失落的看着白昙:“好看的花……没有了。”

    “你看的到我?”

    小乞丐看着他点了点头。

    “当然没有了,谁让你不问自取吃了我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不问自取视为偷?”

    小乞丐低眉颔首:“我……不知道,对不起,那我把这个赔给你。”说着小乞丐就从怀里拿出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是几块糕点。

    “你父母亲没教过你吗?”白昙伸手取来:“莫不是你父母对你不好?这些伤就是他们弄的?”糕点白昙也吃过不少,咬了一口,是桂花糕,糯软的糕点在嘴里化开,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桂花,白昙眼睛一亮,好吃!

    小乞丐看着他满眼茫然:“父母…是什么?”

    “那你的名字呢?”白昙在心里思忖,莫不是小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小乞丐眼里茫然加甚:“什么…是名字?”

    白昙也懵了,莫不是…是个傻子,想必问是问不出什么了,转而问道:“那你喜欢花吗?”说着,手心里又长出一朵昙花。

    小乞丐注意力完全被昙花吸引了过去:“喜欢。”

    “那这样,一块糕点换一朵花,而且供品你可以随意吃,也可以住在这里,怎么样?”

    “好。”小乞丐忙不迭的点头。

    白昙把花给了他,白暮拿着花爱不释手,眼睛比天边未褪的晚霞却已出现的星星还要亮,庙里没蜡烛,晚霞褪却后只剩一片漆黑,不过有上弦月,倒也有月光和着星光,眼睛还能识物。

    白暮缩在角落里靠着墙睡觉,怀里的昙花泛着月一般的光泽,白昙坐在供桌上,整个人沐浴着月华,他忽然才想明白,桂花糕只有两块,白昙想再吃也没有了,而且等他吃完了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仅有的食物,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翌日白昙醒来白暮已经不见了,白昙也没过多的去注意和关心,或许他也是四海为家的,昨天的事也不过是像河里不经意被投入的小石子激起的涟漪,慢慢就会消散。

    不过昨日也忘问了,那桂花糕是哪家铺子的。

    但是晚上白暮回来了,不过他依然没有带回桂花糕,走路依然一瘸一拐的,怯生生的不敢看他。

    白昙的昙花是用妖力所化,慢慢的就会消散,就像他做的藤蔓秋千一样。

    往后几天白暮都会回来,只不过都没带回桂花糕,反而身上会多出好几处伤,这天回来左半边脸都是血污,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白昙看着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谁干的!”

    小乞丐看他道:“他们干的。”

    白昙想了想,那应该是别的乞丐:“他们还抢你东西了?”

    “嗯,我原本有钱的,但是他们都抢走了,你别生气,我明天就……就能有桂花糕。”

    小乞丐又瘦又弱一看就好欺负,而且他也说了是他们,人应该很多。

    “走,我带你先把脸洗了。”白昙从供台上下来,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小乞丐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躲开:“脏。”

    白昙不在意准备再去拉他,但那小乞丐却直接扭头跑了,不远处有条河,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小乞丐掬了一捧水洗脸,洗了血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一道比眉毛长的伤口,不知道是慌乱中在哪磕的。

    隔天下午白昙就去了定州城,除了逢年过节有庙会灯会的时候他会去定州城外,其他时候会很少去,他也不怎么喜欢热闹。

    定州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白昙并不知道小乞丐在哪,只能盲目的找,找着找着就迷了路,不知东南西北。

    白昙找烦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伸手结印化出片片花瓣,花瓣带着目的四散而飞,飞过熙攘的人群。

    白昙在街上闲逛,左瞧右看,拿过波浪鼓玩了两下,心里感知到其中已经有片花瓣找到了他,循着踪迹走去,

    “小杂种,把钱拿出来!”

    小乞丐被其他五个乞丐围堵在角落里,那五个年纪也比白暮大不了几岁,也很瘦弱,但比白暮高了许多,为首的凶神恶煞。

    小乞丐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孤立无援,紧紧护着怀里的的东西。

    为首的直接不耐烦了,指挥着其他人道:“给我打。”

    忽然一阵莫须有的风裹挟海棠花花瓣直接将他们卷飞摔到地上,顿时小巷中响起一片哀嚎声,为首的往四处看了,只一处人家院墙里海棠树满树芳菲,并没有什么异样。

    为首的啐骂一声道:“见鬼了!都起来!”

    堆在一边的箩筐飞起来盖在了他们的头上,竹竿重重的打在他们身上,那五个人视线被遮挡,只能盲目的躲避着,时不时互撞在一起,巷子里一片鬼哭狼嚎声,混乱不已,那五个人好不容易挣脱掉头上的箩筐,脸上惊恐万分,巷子里除却小乞丐并没有任何人,为首的指着他留下一句你等着就落荒而逃。

    小乞丐抬头,海棠烂漫中他站在花枝上,丛花遮掩下只能看到他开满昙花的衣角,花枝抖动了一下,白昙跃至墙头,花枝颤动不已,花瓣簌簌飘落,白昙跃到他面前。

    花瓣纷纷扬扬有些迷眼,小乞丐蹲着角落,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打开,是三块桂花糕,他护的很好,桂花糕都没有碎,将桂花糕捧到他面前,嘴角上扬扯动伤口让他嘶了一声,仍是带着讨好般的道:“桂花糕。”

    “回去吧。”白昙看着他带着希冀的大眼睛眨巴着,低头一笑。

    “好。”小乞丐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两个人并肩而走,小乞丐的身量还差点儿就能到白昙的肩膀,白昙低头就看到他头上沾着个草,伸手把它拿去。

    小乞丐仰头看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但脏的不止是他的手,只得再次将桂花糕捧到他面前。

    “谢谢。”白昙接了过去。

    白昙捻了一块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了小乞丐。

    “我不……唔。”白昙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三块糕点很快就分吃完了。

    “你喜欢吗?”小乞丐注意到白昙一直看着一个小摊上的布老虎:“我还有钱。”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几文钱。

    “嗯?”白昙回头看他,笑了笑:“不用了,只是有些出神罢了,这点儿钱还是攒着给你买衣服吧。”

    时值水稻成熟的时候,金黄的稻浪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翻涌着,路边有一棵红豆树,绿叶掩映一串一串的看着很是鼓鼓囊囊的豆荚。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白昙看着不由的说道。

    小乞丐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白昙看向他,笑了笑道:“我很喜欢的一首诗罢了。既然你以后都要跟着我了,那就不是乞丐喽,既然这样,那我先给你取个名字吧。”说着凝眉思忖,时值黄昏,路道尽头霞光万里,脑海中浮现一句诗:晚霞深处暮云重。就说道:“暮,随我姓白,你就叫白暮吧,以后我就叫你暮暮。”

    那日原也不过随口一说,现在倒应验了,罢了,他不过数十年寿命,于白昙而言不过尔尔,况且余生不可能都陪着他,以后的事尚无定数。

    “嗯。”

    “你先去昨天我带你洗手的地方洗个澡,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两个人在红豆树下分别,白昙先施了个障眼法才往村子里走去,至于怎么弄件衣服,当然只能是去村民家里偷了……不是,是借。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饭,烟囱冒出炊烟袅袅,白昙轻松一跃跃至一家农院的土墙上,环顾了一圈,这家衣服不合适,足尖轻点换下一家,下一家院子里倒是有合适的衣服,白昙跃进院中,脚步很轻,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做贼心虚,找了些皂角,拿了衣服就回去了,回去的脚步也快了些。

    白暮已经泡进河里了,残阳如血,河水映照彩云夕阳,涟漪圈圈叠加着圈圈不间断的荡开,波光粼粼。

    后面传来脚步声,白暮回头看到拿着衣服的白昙,白昙把衣服放到河边,把皂角递给他。

    白昙找了石头坐着,来了兴趣把鞋脱了,把脚丫伸进水里,被凉的一缩,山上流淌下的水还是有些凉的,适应了才把脚完全浸到水里,岸边的水不深,还能触到铺着鹅卵石的水底。

    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搅弄一池含霞秋水,白昙看白暮还在洗头,嘴角缓缓上扬,伸手泼了一捧水过去。

    白暮被吓了一跳,惊慌的朝他看过来,只看到白昙含笑的眉眼,微微低下头去,白昙好像找到了乐趣,继续朝他泼水。

    “够了……”白暮伸手挡,躲避不及。

    “那你要学会反抗啊。”白昙不再朝他泼水:“即使明知道打不过,可是你越像他们展露你软弱的一面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你,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也就不会得寸进尺,即使打不过。”

    “嗯……”白暮点着头应道。

    白暮洗完了澡从水里起来,拿了岸边的衣服穿。

    “这……”

    “怎么了?衣服不合身?”白昙听到白暮疑问出声,问道,看过去,衣服倒很合身,只不过是女孩穿的,衣袖上还绣有花,白昙忍不住笑:“没事,看不出来,男孩穿也可以。”

    白暮看他笑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还在努力的憋笑,肩膀一颤一颤的,腼腆的低下头,脱了衣服丢到岸边,重新泡回水里,背对着他。

    “我不笑了,不笑了,真看不出来,而且那绣的花多好看。”

    白暮不做声,显然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穿这件衣服的。

    白昙无可奈何,只得再去重新找一件,顺便把那件女装还了回去。

    白昙看着小乞丐洗了之后忽略掉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倒还能入眼,白昙原拢了一些银杏叶铺在地上当做床,现在多了个白暮,睡下两个人倒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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