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被裴泽的笑闪了一下，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想起上次见面裴泽阴沉怯懦的模样，当时只觉得无趣，现在想想小孩一直都很无辜，这般年纪却被磋磨成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顾知意暗骂了自己一句看脸的颜狗，决心把之前忽略裴泽的份都补回来。

裴泽看顾知意半晌不说话，只木着张脸，暗道不好，心里直嘀咕，这老男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刚要圆场，顾知意就笑着开口：“都依你。”

裴泽收了话头，被男人的话堵得差点咬到舌头，睁大眼睛问：“真哒？”

顾知意点点头，从床头扯了一张便签，又翻出一支圆珠笔写了一行字，而后郑重地交到裴泽手里。

裴泽也有样学样，郑重地双手接过，只见便签最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约法三章。字迹工整大方，漂亮得很，四个字后面还画了一个可爱却违和的颜文字笑脸。

裴泽嘀咕了一句“卖萌犯规”，勉强接受了商业精英喜欢颜文字的设定。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老古董，什么年代了还执着于书面，幻想过男人会一通电话喊秘书直接送个合同来，就是没想到会跟小学生传纸条一样。裴泽一边偷偷吐槽一边乖乖写着。

一时间没人说话，裴泽却不觉得尴尬，视线顺着笔尖瞄到了男人交叠在身前的修长手指，这人字好看手也好看，狠狠地嫉妒了。

写好后，裴泽递了过去。

一、不干扰彼此的生活。

二、要帮我哥哥的忙，我也会帮你忙。

三、不可以随便！

顾知意盯着最后一行的感叹号，想到了之前随随便便地摸小手行为，心虚地把纸收进了大衣内兜。

“你有什么问题吗？”裴泽试探着问道，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快来问我。

顾知意咳嗽一声，从善如流道：“你说。”

裴泽没管对方肯定的语气，正色道：“这个随便是由我来界定的！演戏的时候除外，其他时候希望我们都能尊重彼此。”不许瞎牵手！

顾知意故作疑惑地思索半晌，困惑道：“比如呢？”

裴泽被反问回来，却见男人不似撒谎，像是真的很疑惑，暗暗吐槽这大总裁怎么这么纯情，嘴上却也害羞到语无伦次：“就是，不可以碰我，拉手什么的要经过我的允许。”

顾知意心里暗笑，面上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严肃地说：“这是自然。”

裴泽怕了男人坦诚如谈公事般的态度，虽然这是最好的情况，但对方真的这般态度反倒让裴泽有些害羞。和小人做交易只用比谁更不要脸就好，这个裴泽觉得自己在行，但和君子做这般偷偷摸摸的事叫人没法坦荡。

一想到今日过后，自己就多了个便宜老公，即使是协议婚姻，也让裴泽有些羞耻于这火箭一样的进度。

顾知意瞧见小朋友的害羞也不戳穿，依旧是正经道：“小泽之前有过恋爱经历吗？”整个人端正得完全不像刚才那个扬言要和人来一场无关性别无关世俗的恋爱的人。

不知道又是哪戳中了裴泽的神经，毛头小子整个闹了个脸红，裴泽脑内一下子闪过许多场景，凭借着多年搞cp的经验，他已经想到和顾知意谈天说地风花雪月的样子了。

顾知意盯着眼前人红扑扑的小脸，越看越喜欢，毫无自觉继续调侃：“母胎单身？”

裴泽自动把人没说出口的话在脑内补全了，从没恋爱过的他眼下算得上是初恋了。像是被逆毛撸了一把的猫，裴泽炸毛道：“你才母胎单身！”

“我是啊。我全家都母胎单身。”帮着炸毛小朋友补了下半句话，顾知意理所当然地回应，“真巧啊，老婆。”

裴泽整个人都快熟了，他想要的“甜头”不是指这个啊！

“你可别乱喊！”裴泽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去忙你的吧！”

顾知意向前倾身，不由分说地握住裴泽的手，没等人反应过来立即说道：“我家现在就你一个人，老婆，你要好好的。”其他的我来处理。

顶着一张冷脸说情话真的，太那个了吧！裴泽避开顾知意热切的眼神，承认了自己太吃男人这一套了。但手还是不可以乱牵，裴泽抽出双手，翻身一骨碌缩到床头去，抓来床头柜的书翻开，不理人了。

顾知意也起身，示意裴泽先坐起来一下，又跑去床尾把床头靠背摇了起来，把人安排妥当，全程也没再说话，走时候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

裴泽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还有些发烫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书。翻了没两页，憋不住了，整个人在床上滚了一圈，他也没想到上辈子自己幻想的甜甜恋爱以一种最不甜的方式降临了。

饶是他劝自己这一切都是协议婚姻下的工业糖精，裴泽也还是忍不住心动了好一会。还没放肆完，门又被推开了，裴泽撅着屁股头搁在床尾的栏杆上，一脸震惊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顾知意。

顾知意提着刚灌满水的暖壶，缓缓把暖壶放在地下，捂着脸头靠门框笑个不停。

裴泽这回是彻底熟透了。顾知意耸动的肩膀十分认真地回应着裴泽的喜剧人行为。

笑够了，裴泽也端正坐好了，顾知意把热水倒好，裴泽的小眼神就这么一直跟着顾知意的动作，也是不太好意思说什么。

顾知笑着回看，小孩就猛地低了头，顾知意只好憋着笑摸了摸小朋友的头，轻声说道：“等你出院我们再聊，关于你哥哥那边，我会尽我所能。”

裴泽终是从害羞和社死带来的心灵冲击恢复过来，刚要指责男人刚刚又拉自己的手，就听新晋老公操着那口冷得能冻死人的嗓音发话了。

“情深所致，不算随便。”说完顾知意就挥挥手，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裴泽冲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红晕未消的自己，勉强吃下了自己讨来的这个“甜头”，心里头滚烫不可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