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识
小说: 考试逼我做大事 作者:春风吹拂 字数:3340 更新时间:2022-01-08 18:51:15
流继耀看着刘继平哭哭啼啼的样子,面色微沉,低声喝到:“哭什么!等大夫来了看看再说!”
流继平连忙闭紧嘴巴,想哭不敢哭,整张脸皱皱巴巴的。
“笑寒,路上发生了什么?”流继耀此时方才得空问话。
笑寒抿了抿唇,声音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师父,对不起。
我们在马会上没有注意时间,回来的路上担心误了时辰,就没控制速度。
途中静深从马上摔下来,说是头晕,我,我当时以为他是,是骗我,想让我背他,就自己先回来了......”
阳笑寒白净的瓜子脸上划过两道泪痕,桃花眼已泛红,晶莹的泪水蓄在眼眸,任是恶魔见了,也会忍不住生出怜爱之心。
他哽咽着把话说完,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师父,都是我不好,请您罚我吧!”
流继耀叹了一口气,嗔叱到“糊涂!
你既已早早归家,怎不将此事告诉二老爷知晓?!”
说完又自顾摇了摇头“也怪静深平日里太爱捉弄人,此事也不全是你的错。
起来吧,春寒料峭,地上凉,别再添乱。”
后街的孙大夫最先到了,先是仔细把了把脉,又检查了流静深的头部,瞳孔,舌头等等,最后得出结论:中风了。
开了一张药方,叮嘱每次煎熬一个时辰,每天服药三次,直到醒来为止。
流继耀答谢了大夫,命元宝去拿药。
没多久城南的张大夫到了,把之前孙大夫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得出结论:中邪了。
开了药方,叮嘱每日三次煎服。流继耀命小五去取药。
城北的曹大夫随后也赶到了,又重复了一遍张大夫的动作,得出结论:虚妄之症。
开了药方,留下医嘱走了。流继耀命齐荣去拿药。
流继平被几个大夫搞得晕晕乎乎的,见流继耀命人取了一大堆药材回来,桌子都险些盛放不下,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唾沫“大哥,这些,都要给静深服下啊?”
流继耀不通医理,本想着三个大夫看会更保险,谁能想到竟看出三种病症来!
他仔细对比了一下三张药方,发现有很多重复的药材,于是重新整理了一份三合一的药方,吩咐每日给流静深煎成药服下。
夜深了,被灌了药的流静深仍然不省人事,没有一点起色。
阳笑寒自请要彻夜守在流静深身边,流继耀应允。
万籁俱静的夜里,连风都睡着了似的,屋子里被火光照的通明。
阳笑寒每隔一个时辰就给流静深的双腿进行按摩,以防长时间不动影响血液循环。
闲下来之后,目光不由自主的定格在流静深的脸上。
这是阳笑寒第一次看到流静深的睡容,恬静,淡然,与平日里那个嚣张跋扈,惹人嫌讨人厌的公子哥,没有半分关联。
眉目如画的少年,呼吸轻浅,安安静静的躺着,说不出的漂亮和乖巧。
阳笑寒看着流静深发呆,思绪飞回了两人初见之时。
三年前,他们12岁,两个失去母亲不久的孩子,本是同病相怜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
阳笑寒原本家庭和美,父亲是一个木匠,虽不如流静深家里富贵,却也衣食无忧。
他有个舅舅,在镖局里做镖师,经常教他功夫,来往密切,十分亲厚。一次行镖途中,舅舅与一伙土匪缠斗时受了重伤,于归途中身亡。
外公外婆本就体衰多病,看见儿子尸首悲痛欲绝,不久也撒手而去。母亲接连失去至亲,悲伤过度动了胎气,父亲为救她不仅花光了积蓄,还借了不少外债,但她终究还是在一个雪夜带着腹中的胎儿,一起离开了人世。
就这样好好的三口之家,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母亲离世对阳笑寒打击尤重,很长一段时间,他连书都不看了。父亲不放心把他自己留在家中,每次外出做工时都要带上他。
那时阳笑寒跟随干活儿的父亲东奔西走,实在无聊,慢慢的又拾起了读书的心思,去哪里都随身挎着一个小布包,装着他的书本和字帖,父亲干活时他就在不远处找个地方读书写字。
流静深自从母亲去世后,就不太喜欢出去找人玩儿了。
一是似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白天一般都在学堂里,没人跟他玩,下午放学后也总有一大堆课业要做。
以前他总爱千方百计的喊小伙伴们偷偷摸摸的出去玩,再幸灾乐祸的看他们被母亲拎回家教训,觉得有趣的很。
现在一看到别人的母亲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母亲,干什么都了无兴致。
所以那段时间,大街上格外太平,鸡鸭猫狗都敢大摇大摆的上街了。
流静深基本每天都只在自家园子里晃悠,钓钓鱼,打打鸟,爬爬树,偶尔给来找他的小伙伴出几个馊主意,整整教书先生啥的。
那天流静深发现了一件新奇的事,有个小孩儿居然趴在他家花园的石板凳上写字!
流静深悄悄的走到阳笑寒身后,猛地一把夺走了他的笔。
阳笑寒吓一跳,转身一看,一个锦衣小公子正拿着他的笔,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那小公子外面穿着水绿色织锦缎袍子,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腰缠玉带,足蹬皮靴。
乌黑柔软的长发被一支碧绿的玉簪束在一个金色的发冠里,柳叶眉微微上扬,乌溜溜的黑眼珠,清澈的眸子中仿佛蕴含着万千星辰。
白里透红的双颊略带点婴儿肥,小巧笔挺的鼻子,鲜红如火的双唇,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唇间。
阳笑寒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流静深一听此话,双眉紧蹙,眼中的嬉笑全部化作寒光,恶狠狠的问“你说什么!”他最讨压别人说他好看,因为这后面往往紧跟着“除此以外”四个字。
街上的大人们也总喜欢逗他,说他长得女孩子们见了都不敢出门——会显得她们太丑。
流静深手一扬,把从阳笑寒手中夺来的笔扔到地上,气势汹汹的大踏步走过来,一拳挥向阳笑寒的面门!
阳笑寒跟随舅舅习武多年,练家子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余。
他一把就抓住了流静深冲过来的胳膊,像把钳子一样牢牢的把住,任凭流静深横拉硬拽,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流静深又气又急,在打架这件事上,他可是资深的专业户,这是哪里来的毛孩子,怎么这么大的手劲儿?!
见拳打脚踢这等寻常招式不见效,流静深竟然嘴巴一闭,“噗“的一声吐出一口唾沫!
阳笑寒急忙闪身后撤,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后面跟来的齐荣看到此景,立刻判断出今天这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一溜烟的跑去找流继耀。
流继耀到达现场时,流静深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身上沾满了尘土,脸上也花花绿绿的。
地上撒了几张纸,一个与流静深差不多高的少年,漂亮的眉眼伴着清傲的神色,冷冷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流静深在地上滚来滚去。
“静深,像什么样子!”流继耀黑着脸对流静深喝了一句。
流静深对这位大伯真是怕到骨子里去了,听到声音赶紧爬起来站好,惴惴的低着头,偷偷打量流继耀,连眼泪鼻涕都没敢擦。
齐荣捡起地上的纸递给流继耀,墨还没有干透,显然是刚写完不久,清秀的字迹中透着一股刚毅,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流继耀看向阳笑寒,温和的开口问道“这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阳笑寒回答的不卑不亢。
此时阳笑寒的父亲也匆匆赶到这里,看到此情形,十分窘迫,正欲道歉,流继耀却抢先开口,夸他把孩子教育的很好。
当流继耀得知阳笑寒小小年纪早已经过了初级考试,十分惊喜,便问他们是否愿意到他家学堂里来读书,可以包食宿,不收任何费用。
阳笑寒几周前就已经动了重新回学堂念书的心思,只是之前落下了太多功课,而且为了给母亲治病,家中债台高筑,父亲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阳笑寒的父亲听到流继耀愿意提供食宿,心里十分开心。他本想去远处做工,只是带着笑寒来回跑不方便,这下可以安心挣钱了。
况且流继耀博学之名远扬,父子俩一拍即合,满口答应下来。
看着一脸兴奋,差点就欢呼雀跃起来的阳笑寒,流静深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心想等着吧,早晚要你好看,大伯教训人的手段可比我厉害多了。
此后将近三年的时间里,阳笑寒与流静深数次交锋互有输赢。
对于流静深而言,所谓的输就是偷偷给阳笑寒添乱时被大伯发现,后果就是罚站,罚跪,最严重的时候是被戒尺打肿了手,被罚在祠堂跪了一个月。
对阳笑寒而言,所谓的输就是,因为流静深的捣乱没能完成课业,或者没有达到流继耀的要求,惩罚不定,可能是背书,可能是写字,最狠的一次,流继耀动了鞭子。
鉴于流静深同学把捉弄阳笑寒这件事当成事业来搞,为阳笑寒的受罚大业增添了相当多的砖瓦,说是他一个人建起来的也不为过。
就这样,两个少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彼此不可或缺的伙伴,甚至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他们都还未察觉之时悄悄的发芽了。
不知何时起了风,树上的叶子哗啦作响,在静谧的夜中,竟然十分悦耳,仿佛要将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已经后半夜了,阳笑寒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出去打了一盆凉水。
二月底,看不到月亮,星辰似乎格外的亮,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不仅使天空充满生机,也使看到的人心中充满希望。
再黑的夜,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光!
阳笑寒洗了洗脸,小心的给流静深翻了翻身,按摩了胳膊和双腿,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后,又陷入了回忆中。
他想起了流静深为他挣的那顿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