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含着泪，拉开了衣服，肚子上用纱布包着，纱布上沾着黑血也没换，散发着腥臭味。程容说：“他们在我身上藏了鸭片，就在我的肚子里。”

见到程容肚子上的纱布，沈沽脑子一震，说：“他们为什么把鸭片藏在你身上。”

“最近儿查得严，他们又接了一笔生意，要运出货物只能靠藏。不管藏哪海关都会发现，安全起见，他们就把熟鸭片搓成丸子，再装进小袋子里面，最后塞到我们的肚子里。”

“他们是谁？”

程容咬咬嘴，不吭声。沈沽来气，说：“你从流春阁里出来了，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找到这，就算有人找到了，我们也会保护你。”

听到这话，程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陈力。”

裴风插了嘴：“既然往你身上藏了鸭片，为什么不看着你。”

“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跑，绝对不会跑。”

“可你还是跑出来了。”裴风满眼的不相信。

“那是因为是你们，因为是你们，所以我敢出来。况且他们一直以为我是个软柿子，任由他们捏的。我今个儿就要告诉他们，我程容不是好惹的，就算我死在外边，也不会回去，”

裴风笑笑：“劲头倒是挺足的，那你肚子里的鸭片怎么办，总搁里面不是个办法吧。”

“你们帮我拿出来，没事我不怕疼，你们放心我绝对不喊。”

沈沽说：“这事咱们可不会干，我们有个认识的医生，给你喊过来。手艺肯定比我们好，裴风，把单飞叫来给人家看看。”

单飞这人贼的很，愣是不愿请假来事务所，非得等裴风给了好处，才窸窸窣窣的拿着东西过来。裴风大致与单飞说了情况，单飞揭开纱布，里面缝合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若是取出必将划开张好的新肉。单飞怕程容疼急了咬舌头，抽出自个儿的手帕塞到程容嘴里。

“有点疼，你忍着点啊。”单飞执刀，利落的划开伤口，将包裹鸭片的布袋子拿出来，快速缝合伤口。程容倒是一声不吭，从额头流下的汗水足以证明他经历了一场磨难。

“你怎么不给人打个麻醉的？”沈沽问。

“你们催我催成这样，我忘带了。”

“要不然你把你那医院的工作给辞了，到我们事务所来当个法医，让裴风给你发薪水，不也是挺好的。”

“别介啊，我医院里的工作是我爸托关系给我找的，我要是随随便便的给辞了，他非得把我剥皮了，况且我在医院待的挺舒心的。如果你想要我来当法医也行，有空我就来，裴风照常发薪水，这个提议不错吧。”

“不错你个屁，还能给你讨到好处了？”

折腾了一会，程容也从疼痛中稍微缓过神来，说：“谢谢你们，我感激不尽。”

“不用，小事而已。既然程容你出来了，应该就不需要顾及什么了，我问你几个问题。”

“裴公子问就是了，你们救我一命，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何况只是问问题。”

“我第一次去流春阁的时候，问过你是否认识陈清鸿，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我们实在琢磨不透。”

“真是抱歉骗了二位，我认识他，不过不熟。陈清鸿是陈力的财务助理，也是帮他算假账的人。陈力卖鸭片少不了陈清鸿那一环，所以他们经常结伴前来。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替他们送鸭片了，每次成功后陈力都会给我一笔钱，足够日常的开销。我当时穷困潦倒，阁子里的人对我也不好，妈妈甚至主动把我推荐给了陈力，要我运送鸭片。我真的走投无路才会同意这个要命的事情，但这次与其他几次都不一样。我这次绝对不会活着回来的。”

“有次我出去拿酒，赶巧他们要的酒没了，我就想着回过去问问他们要不要换别的。没想到在门口听到了陈力说要把这次送货的人全杀掉，因为我们都是老送货手了，他怕我们知道的太多事情败露，所以要将我们全部杀死。正如我刚刚所说，他们不关着我是知道我不会跑。”

听完程容的话，裴风不禁感叹他的悲惨遭遇，同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无力，他做不了什么。即使是严令禁止鸭片的北平，也逃不过这些个不法分子私底下的交易。这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碍于陈力的地位，碍于自身的软弱。他是个小人，胆小如鼠。

“程容，后面有个房间，你先去休息下，别多想，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