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寻虽允了午扼跟着，却似乎并不太喜欢这个少年。

我在云头无聊时，与他讨论午扼的美貌，我说我觉得这少年真是我见过天上地下最妖魅的男人了，他却冷哼一声，别过身去，好一会儿才回我：“肤浅。”

“这如何是肤浅呢，我还觉得书寻你比他还好看一点呢。”我急于反驳，竟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我立刻去看他的反应，他只是身形顿了顿，似乎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我才又道：“你难道不觉得他美得像个姑娘吗？”我还真不了解他的审美，如果他觉得午扼这样的长相还算不上好看，那么……

“那我这样问你，你觉得午扼好看还是棠玉好看呢？”我换个姿势跷脚坐着，装作很随口地那么一问。

书寻道：“我并不觉得他们好看。”

“……”我说书寻哪，你这样子是没办法讨女孩子欢心的。

“棠玉那姿色怎么也算得上魔界数一数二的了，你竟觉得不好看吗？”我惊讶道。

他凉凉地刮我一眼，转向别处，再不说话。

书寻不开口的时候，生人勿近的气质尤为明显，他不与本尊言语，本尊自然也拉不下脸再凑与他跟前讨嫌，只当他羞于承认我妹的天姿国色，心下明了他恐是害羞，便也不再继续逗他。

五日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灵海。

我在睡梦中被书寻从云头抖落在地，滚了不知道几圈之后，才幽幽转醒，我怒道：“书寻你这是什么意思？落地了也不叫本尊！”

午扼将我扶起来，担心地问，“上尊，您可有事？有没有哪里不适？”

我朝他摆手。

书寻一边稳稳落地，一边与我道：“你的口水打湿浸透了我的云。”

“胡说八道。”本尊睡觉怎么可能流口水！

“竟敢对上尊如此不敬，你这小小仙君真是胆大包天，我堂堂无上魔界的魔尊，岂是你这等阶品的走狗可以随意评判的，纵是你那九重天的主人来了，我魔界也是要与之平起平坐的。”

书寻如此对我这大舅子，我觉得确实不妥，正打算苦口婆心教育他一番，却被午扼抢先一步，他怒气铮铮地瞪着衣诀翻飞的书寻，说出这一番颇具有挑衅味道的话，本尊听得心惊胆战，左右环顾了好几遍，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再传到天宫各处，本尊岂不是又要有几百年不能上天宫喝茶了。

午扼这孩子，还是少年心性，冲动得很。

我忙拉他到身后，用眼神示意他闭嘴，然后换上笑嘻嘻的脸，与书寻道：“小孩子说的话，不可当真的，你莫往心里去。”

开什么玩笑，书寻若是计较起来，我ri后再到哪里去找个书寻同我妹喜结连理了？

书寻并不看我，而是轻飘飘朝这边说了一句：“管好你的嘴。”然后敛去周身气息，朝灵海边缘而去。

此话必是对午扼说的无疑！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扔给午扼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跟了过去。

灵海不愧是天地间灵气最盛的地方，我们在门口还未进去，都已经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阵阵浓郁的灵气，夹杂着海水的潮湿气息，让人顿觉周身疲惫顷刻间消散。

我与书寻算是有个默契，这种时候无需多言，他举剑劈开了一条水路，我一把将午扼推了进去，随后跟上。

灵海里因为灵气的缘故，所有水生仙妖，都比别处的长得好看，随手抓一个仙者看起来修为都比我还高的样子，这种时候我便觉得自己不占优势，心里会开始犯怵，倒不是真的害怕了，就是觉得自己还有妹妹要照顾，碰到事情便是该要怂一怂的。

三人一排的路，被我悄悄变成了两人一排，我颇有几分危机感地跟在书寻后面，警惕四周。

灵海是天界的管辖，自然建造的格局便也是分了三六九重的，我们正处的，便是灵海身份最低的一类生物群居的地方，这里大多数妖体还未修成人形，只有极少数修成了人形，可因为身份的缘故，也不能再爬到上一重去了。

我们一路所经之处，倒还是修成人形较多的地方，不多时就碰到好些仙者，珊瑚后面那些灵智未开的美人鲛见了我们，不时上来跟我们玩耍，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我从未来过灵海，只知道这里美人众多，一个一个甚至比魔界的魅还要美上三分。

我看到一个浑身雪白的美人鲛，她似乎也看到我，由远而近游过来，曼妙的身姿让人越看越想看，像着了魔一样。

我朝她招手，她便也笑着回应我，那笑容又可爱又性感，本尊差点喷出了鼻血，是以用尽周身念力压制，才不至于太丢人。

本尊正看的兴起，前面的人身形突然一顿，我没察觉，生生撞上去，本尊那高挺的鼻子便撞上了书寻的后脑勺，疼的揪心。

我猛地捂住鼻子蹲下来，心想着这下子还真是要流鼻血了。

“这么多年了，你走路还是不看路吗？”书寻似乎有些生气，语气都有些严厉和无奈，不过手上的绣帕倒是递得及时，我把他的话当成蚊子在我耳边叫，直接忽视，一把恶狠狠地拽过他手里的绣帕，道：“你还怪本尊？你突然停下来都没个预兆吗？本尊若是鼻子撞歪了你赔得起吗？本尊的美貌若今日毁在你身上，本尊便让七重天的神婆把你的脸换给我！”

“皮相这东西，何苦看得这样重，这张脸若得你青睐，改日送与你。”也不知书寻究竟哪里不舒坦了，竟说了一嘴胡话，难得他这么大的诚心跟我道歉，本尊心怀宽广也不好再为难他，只好作罢。

不过一来二去，本尊这才知道他突然停下来的原因，是两个刚修成人形的云蚌正在路上闹得不可开交，挡了去路。

两只都是母蚌，又因为才修成人形，女人的尖叫声和他们原始的尖叫掺合在一起，这声音就实在算不上好听了。

跟魂界蟾蜍的哭喊声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