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看向走过来的蓝布褂子的青年，红色的鱼眼竟然流出了两行血泪，满是祈求。

都怪他，老伴生病没钱治来这许愿湖，搞得老伴人不人、鬼不鬼。失踪的儿子也在刚才跳入了海水中，自己却无力去阻止。

随后鱼头怪终于闭上了眼睛，身体和头颅一起消散在了风中，一丝不剩。

小男孩哇哇大哭起来，伤心欲绝。

青年男人看着男孩的样子，怜悯道：“都是祭品哈哈，我也是。”

说罢发疯似的撕扯下脸上的皮肤，露出了一张满是坑洼的脸。

沈玄看着这张脸觉得极为熟悉，他仔细辨认过后道：“你的脸……”

“对，这就是我本来的脸。我自小在这里生活，娶妻生子，结果因为这张脸饱受折磨，我许愿求这里的神给我换张正常人的脸，我要求不高啊，我只有一张正常人的脸而已，结果呵呵，和老李头一样，妻子失踪，儿子也死了。”

男子对失踪的妻子已经不抱希望了，多半也是像这老头的儿子一样献祭了月宫。

尽管男子的脸布满坑洼，但沈玄很确定，这人就是赵长老失踪多年的徒弟林玉石。

当初沈玄和师兄偷偷去凡间玩乐，逛花灯会时捡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林玉石。

清霄山不允许留下这个孩子，但孩子尚在襁褓中，若是扔出去怕是活不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赵长老从来都是不拘逍遥，却没想到却毫不犹豫的收留了孩子，并为他取名为林玉石。

所以沈玄对这个徒弟很是熟悉，可惜后来在一次外出游历中便消失了，以赵长老的修为竟是也推演不出去向，只能算出林玉石尚在人间。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沈玄试图搜集对方脑中的记忆，却发现有一团白色的雾气缠绕在林玉石的识海中，遮掩了一部分的神识。

林玉石拉起地上哭泣的小男孩，苦笑了一下，“我劝过很多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肯听我劝。他们只相信他们的神，直到最后被自己信任的神吞吃殆尽呵呵。”

他最后看了一眼沈玄，不忍道：“你们现在就是想走，也不一定出的去，我家就在成愿客栈前面的巷子里，有事可以去找我。”

“小宝，我们走吧。”

这次林玉石没有回头，他已经放弃了劝说沈玄。

“他是赵长老的徒弟林玉石。”

献祭月宫的人已经完全被海水吞没，只有浅滩上的许愿人在继续随着月宫少女起舞，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但他不记得了。”顾凌城皱眉思索，“师尊，灵海到底从何而来？”

“无人知道灵海何时出现，从何而来，它不受规则管辖，凶险异常，但总有人会来这里。”

就像这些献祭和祈神的人，为了心中的执念、欲望，宁愿出卖掉自己的灵魂。

顾凌城若有所思，“师尊，林玉石没有记忆，这些人会不会也同样被抹去了记忆。”

被抹去记忆，长期困在这里，便认为自己本就是这里的居民，修为灵力被渐渐的蚕食，再通过所谓的灵贝许愿而向所谓的神达成契约，完成灵魂的献祭，成为恒久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