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寅时未过，天还没亮起，又正巧赶上宫人交接班的时间，偌大的殿宇空荡荡的，灯烛都没亮几盏，白瑜跑遍了宫殿，硬是半个人都没找到。

想着陆识渊那个状态，白瑜一刻也不敢停。他顺着走廊绕到寝殿后门，打算直接从后院抄近路去医坊请医生。

后门出去就是庭院，白瑜冒着雨往外走，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两只巡查的螃蟹拦住了去路。

两只青螃蟹把刀往他面前一架，目光凶狠地朝着白瑜吐起了沫子。虽然语言不通，但白瑜大概能猜出他们这是在问自己要去做什么，于是连忙用手比划着说：“大爷病了，我去请医生。”

螃蟹们看着他的手势，眼里满是疑惑，忽然其中一只眼睛一亮，好像懂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他朝同伴吐了吐沫子，伸出钳子夹住白瑜的后领把他拎到自己背上，摇摇晃晃的背着他往外走。

白瑜以为他终于懂了，趴在他背上感动的说：“谢谢大哥。”

螃蟹大哥豪气的摆摆钳子，没一会就把他送到了后厨的养鸡棚。

“......”白瑜看着围着自己转圈的小鸡崽子们脑袋生疼，他深吸一口气，玩了命的朝螃蟹比划道：“我是要去医坊，医坊懂么？医——坊——啊！”

螃蟹疑惑的看着他两只不停挥舞的手，很快眼睛又亮了起来。它拎起他跑出了后厨，急匆匆的把他带到花园的石榴树下，然后大钳子一伸摘了个熟透的石榴塞进他怀里。

白瑜抱着石榴欲哭无泪，抓着他的另一只钳子再次重复道：“是去医坊。”

螃蟹笑眯眯的点点头，抬手又给他摘了一个更大的石榴。

“......”白瑜蹭了蹭脸上的雨水，抱着俩石榴朝他鞠了一躬说：“谢谢，我还是自己去吧。”

他说完转身就往花园外走，螃蟹眨眨眼跟在他身后，没等他走两步就把他又拎起来放到了背上，然后晃荡着往和花园出口相反的方向走。

白瑜想从他盖子上下来，但螃蟹以为他是滑的坐不住，贴心的伸出一只大钳子死死的按住了他。白瑜这下是真的哭了，拍着他的盖子凄惨道：“哥啊！再不请医生大爷要死了啊！”

然而螃蟹还以为他是感动哭了，没松钳子不说反而笑的更加灿烂了。

他驮着白瑜往花园深处走，没走几步迎面碰上个人，白瑜看着那人，终于是看到了希望。

十几分钟后，一群穿着白袍的医师涌进寝殿，白瑜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给陆识渊诊脉抓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抚了抚胸口，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

幸好赶上李总管来花园查看珍贵盆栽，要不然他现在指不定和螃蟹一起在哪淋雨呢。

“小瑜哥！”

清脆的女声把白瑜喊回了神，转头一看，香茗正抱着一叠衣服站在旁边担心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白瑜身上单衣湿透了，一双脚光着踩在冰凉的地上，他嘴唇没什么血色，脸倒是红的厉害。这一遭奔波下来太紧张了，现在被香茗一问他才觉出冷来，一个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

香茗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走进殿内跟李总管说了两句话，出来时身后跟了个年轻医师。

“快跟我去换换衣服，然后让医师给你瞧瞧。”香茗拉起他的手边往偏殿走边说：“李总管说你今天在偏殿小房歇着就行，不用过去伺候了。”

放！假！了！

白瑜闻言脸上立马浮现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走在他旁边的小医师见他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怪了，也没有特别烫啊，怎么像烧傻了一样？

到了偏殿小房，白瑜简单洗了洗，换上干净衣服后小医师把他招呼到床边坐下，抬手搭上了他的脉。

小医师本来一脸轻松，但慢慢眉头就皱了起来，左手搭完又搭右手，还按着他心口的位置问他疼不疼。

见医师神情严肃，白瑜不由的紧张起来，一旁的香茗也担心的问：“该不是害了什么大病吧？”

“那倒不是，就是受了点寒有些发热而已。”小医师说着，又按了按白瑜的肚子问：“你原本不是灵贝对吧？”

白瑜点点头，他又继续说：“你的精魄和灵贝相融，经脉和体质都在发生变化，就脉象来看应当是快能化珠了。”

“化珠？”白瑜不解

小医师道：“就是产珍珠，你身上多余的灵力会变成珠子，贝壳里也会有。”

“.....”白瑜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说：“大哥，我是蛤蜊，你见过蛤蜊产珍珠吗？”

小医师认真的说：“这是灵力的问题，凡是贝类修炼有灵就可以产。”

白瑜看他如此严肃，应该不是在糊弄自己。他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激动地说：“那我岂不能自产珍珠？要发财啊！”

小医师撇了撇嘴，张口把一桶冷水浇在了他头上：“值钱的是南方深海里千年灵蚌产的珠子，你那珠子的价值跟石子没什么分别。”

白瑜被浇了个透心凉，闷闷的“哦”了一声。

香茗思量着开口道：“可是我记得蛤蜊的灵珠子在人族还挺值钱的。”

“真的吗？”白瑜看看她又看向小医师

“嗯。”小医师点点头说：“在人族确实是珍品。”

“那也行啊！”白瑜美滋滋的笑起来，他想自己反正早晚要回到人间，走的时候把自己的珠子带走，到时候又是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见他又傻乐起来，小医师赶紧写了药方递给香茗催促道：“快去给他煮药，一会烧的更傻了。”

香茗拿着方子跑了出去，小医师留在房中又给白瑜探了探脉。他手在白瑜腕子上捏来捏去，忽然问出了一句：“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白瑜理所当然的说：“女人啊。”

“那就没什么要注意的了。”小医师说着收回手，站起身来说：“一会你喝了药捂上被子好好睡一觉，起来再多喝些水，明天就能好。”

白瑜虽然疑惑他刚刚问的问题，但还是乖巧的应了声：“好。”

小医师点点头，收拾起药箱离开了。外头风雨声潇潇，屋中倒是又暖又安静，白瑜侧过身子躺下，裹紧被子舒舒服服的打起盹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门被猛地推开了，香茗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两手一伸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着急的说：“大爷找你，快跟我去看看。”

陆识渊？他不该在喝药养病吗？

香茗神焦急，抓着白瑜衣袖的手微微颤抖，白瑜感觉事态不妙，披了件外衫就跟着香茗往陆识渊卧房去。

两人急匆匆的走在路上，白瑜看香茗脸色苍白，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

香茗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不远处就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陆识渊愤怒的声音炸开来。

“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一个个都瞎了吗！”

随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讨饶声响起，白瑜眼睁睁看着两名侍女和一名医师被押出了陆识渊的房间，其中一名侍女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像条死鱼一样被侍卫拖拽着往前走。

香茗深吸一口气小声说：“早上医师们给大爷开药，药煮好了后验出有毒，大爷差点喝下去，幸亏医坊主事发现的及时拦下了。”

“这么险....”白瑜听了一阵心惊，他抬头望向走廊尽头一团团远去的人影问：“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药主要过了他们三个人的手。”香茗说着，拉住他加快了脚步。

两人来到门前，白瑜偷偷瞧了一眼，里面太医和侍女一个个魂不附体的跪在地上，只有李总管躬身站在陆识渊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香茗在门口通报道：“奴婢把人带来了。”

“你退下，让他进来。”

“是。”香茗低头后退一步合上门，把白瑜关进一屋紧张的气氛里。

“倒杯茶过来。”陆识渊命令道

白瑜走到屋中方桌前，拿起陆识渊平时常用的青玉茶盏仔细瞧了瞧，确定它没什么问题后倒了杯热茶。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盏走到床边，当着陆识渊的面自己先抿了口茶，稍等了会再把茶盏递给他。

陆识渊满意的接过茶对屋里的人说：“都出去，今天只留他伺候。”

李主管犹豫了一下道：“大爷，这……不太合适，小瑜他也病着，要不老奴再给您寻个伶俐的来？”

陆识渊不耐烦道：“我说就留他一个，听不懂吗？”

“是是”李总管连连点头，先抬手挥退了屋里的侍女和医师，然后又对陆识渊说：“大爷，让老奴再嘱咐小瑜两句吧。”

陆识渊摆摆手，李总管赶忙把白瑜拉到屋外压低声音说：“大爷今天气不顺，你千万小心些。如果难受的厉害就求着大爷换班，别硬撑。”

“我还好，放心吧。”白瑜对李总管笑了笑。他想这活应该不难做，不就是细心照顾病人吗？大不了就当是跟陆识渊一起养病了。

李总管叹了口气，又嘱咐了他两遍才离开。白瑜回到卧房，陆识渊已经把茶喝完靠在床头玩杯子了。

“难受的厉害吗？”白瑜走到他床前询问道

陆识渊摇摇头，直接起身下了床，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坐下翻阅起文卷来。

好家伙，真够敬业的。白瑜边在心里啧啧叹着边打开衣柜，从里面翻找出件厚外衫来给陆识渊披上。

他顺手摸了摸陆识渊的额头喝脖颈，感觉他的热度下了不少，看来他早上那顿火没白发，至少还散了点儿热。

白瑜转身把屋里的小灯炉推近陆识渊，然后直接把前夜里自己喝剩下的那壶白水放在灯炉上温。

这玩意才好呢，朴实又安全，毕竟他前夜喝完到现在还好好的，肯定没什么问题。

很快瓷壶的小嘴里就冒出了屡屡白烟，白瑜赶忙把壶拎起来放到陆识渊的书桌上，然后取来了两只杯子。

“大爷，你别嫌弃我，生病的时候喝这个比喝茶好，而且保证安全。”白瑜嘴里唠唠叨叨的往陆识渊玉杯里倒白水，顺手把自己那个缺了个口的破瓷杯子也倒满了。

他把陆识渊手里的书卷拿开，把玉杯塞进他手里，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个。

两只杯子轻轻相撞，发出的声响意外的好听。白瑜抿了一口水，见陆识渊不动，他伸过头给他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催促道：“放心吧，不烫。快趁热喝，多喝水才能好得快！”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陆识渊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慢慢悠悠的喝起水，用余光细细观察起白瑜。

白瑜见他乖乖喝水自己也接着喝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他投过来的目光。

他是半趴在桌子上的，胳膊肘支着身体，两手捧着一个气质跟他这个人很相似的破瓷杯，像猫儿喝水似的低着头一点一点嘬着热水。

这样很没规矩，但是陆识渊并不反感。

他上半身那么趴着，屁股自然是撅的老高，那两团肉挺翘圆润，或许是他身上最丰满的地方。夜里陆识渊撬开蛤蜊壳把他抱到床上时摸过，手感一绝。现在它来回晃啊晃的，把陆识渊晃的直眼晕。

摸了，但是还没看，应该还挺白的吧。

陆识渊很少有这般流氓的想法，但现下就是有了，他自己也没辙。

白瑜喝水越喝越撑，陆识渊喝水越喝越渴。好在门突然被人叩响了，陆识渊才没有失态。

白瑜放跑去开门，门外是来送药的香茗，她见白瑜完好无损，缓缓松了口气。

“来，拿好。”香茗把托盘交到他手上，然后指着盘上的两个药碗说：“金碗是大爷的药，另一个是你的，你伺候完大爷自己也别忘了喝药。”

陆识渊听声音能认出来门外是李总管身边那个小丫头，似乎昨晚就是她带着白瑜去洗的澡，早上也是她带白瑜去看的病。

再看看白瑜现在笑的满脸春风的样子，陆识渊着实有些不爽。

白瑜拿好托盘，跟香茗说了句“放心。”，关上门一转身，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陆识渊阴沉沉的脸。

黑心老板有更年期综合症，他已经习惯了。欠了钱的打工仔莫得人I权，他也习惯了。

心理建设十分坚强的白瑜笑容不减，快步把药送到陆识渊面前道：“喝药啦！”

遇到脾气怪的老板时，就要把他当成幼儿园小朋友哄。

该技巧是白瑜身陷传销组织时认识的一位朋友传授给他的。

这位朋友在销售界打拼了二十年，靠着这一招拿下无数笔订单，在白瑜所住的小城里有着销售大王的称号。

只不过大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一招不慎误入了传销，现在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

白瑜有些想念人间了，他难过的拿勺子在陆识渊金灿灿的小碗里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药送到他嘴边说：“来一口。”

陆识渊倒是没拒绝，张口就喝下了他喂的药。

良药入喉，陆识渊的脸色不再阴沉。相反的，他的脸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

白瑜见他白着一张脸僵住不动，吓得他赶紧放下碗拍着他的背说：“是不是有毒？快吐出来啊！”

陆识渊抿着嘴摇了摇头，伸手舀起一勺药喂给了白瑜。

白瑜喝下药，当即明白了陆识渊的心情。

这药真是好他娘的苦啊，医师是把卖黄连的一家都打死了吧？简直苦到人说不出话来。不，别说人了，龙这不是都说不出话了吗。

“良……良药苦口……”白瑜感觉自己说话时连入口的空气都是苦的。

陆识渊自然是不愿意喝，板着脸把药碗往外推了推。

白瑜抬手摸摸他的额头，手感还是很热，不喝药怕是不行。他仔细思索了一阵，忽然来了点子。

“等我五分钟，马上回来！”

他一溜烟儿的跑出去，没过一会就抓着只瓷碗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怀里还多了两个咧着嘴的大石榴。

白瑜把东西放在书桌上去洗了个手，回来站在桌前动手剥起石榴。

“哪来的？”陆识渊好奇的问

“呃……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安全就是了。”白瑜支支吾吾的，两手扒住石榴的裂嘴往两边用力。

“咔”

大石榴的嘴彻底笑到了后脑勺，里面熟红饱满的籽牙露出来，在灯炉的光下闪着宝石般的光泽。

白瑜抠下一粒籽扔进自己嘴里尝了尝，可以，甜到心坎了。

他又抠了颗籽下来递到陆识渊嘴边，陆识渊就着他的手吃下，也觉得甜到心坎了，只不过他更想尝的是那只手。

细白纤长，沾着红色石榴汁的手指，如果含到嘴里再突然使劲咬一口，他应该会吓哭吧？

陆识渊牙关一用I力，把没有果肉的石榴籽咬裂了。“咯嘣”一声，嘴里又泛起清苦味，他才堪堪能自拔。

“你把药喝了，我给你剥石榴润嘴。”

还是哄小孩的调调，但陆识渊很受用，拿过药碗自己主动喝起来。

他喝两口就停下让白瑜喂石榴，一碗药喝下来肚子饱的像吃了什么正经饭似的。

伺候完陆识渊，白瑜自己的药都凉了。他把药端到灯炉上去温，等药温的差不多了，他端起碗准备喝时却发现气氛不太对。

扭头一看，陆识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碟石榴籽站自己身后来了，他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手上沾满点点红色，仔细一看连脸上都沾了丝丝石榴红。

他这个样子怪瘆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杀了人，手里端着的是刚抠下来的眼珠子。

白瑜吓了一跳，手里的药差点洒了。陆识渊扶住他的手又朝他点点下巴，示意他赶紧喝药。

就这样在陆识渊的“友好”帮助和“亲切”注视下，白瑜硬着头皮开始喝药了。

他那碗药不算苦，量也不算多，他直接一口气灌到底，喝的一滴都没剩。

陆识渊有点不满他直接把药喝干净了，直接捏起一搓石榴籽送到白瑜嘴边。

白瑜抬手边去他手里接石榴籽边说：“谢谢，我自己……”

陆识渊躲开他的手直接把石榴籽怼在了他嘴上，眼里还冒出了凶狠的光。

“……”

白瑜赶紧张嘴把他手上的石榴吃了，他觉得要是再不吃，陆识渊就要把他埋到石榴树下做养料了。

而陆识渊的不快在碰到他那两片柔软的唇瓣时全散了，他感觉自己指尖痒痒的，还有点爽。

这一遭折腾下来终于是喝完了药，白瑜把书桌收拾好，在杯子里添好水，陆识渊坐到桌前继续翻书写字，屋里再次被安静的气氛填满。

没有手机的上班时间总是过的格外的慢。白瑜百无聊赖，只能站在陆识渊身侧看他涂涂写写。

“你识字吧？”陆识渊突然开口问道

白瑜看着他笔下的繁体汉字点了点头。

陆识渊继续问：“会写吗？”

白瑜诚实道：“不会。”

陆识渊抽出一张新纸，朝他招招手说：“过来我教你。”

他把白瑜让到身前，拿出一杆兔毫细笔，然后握着他的手教他如何执笔。

陆识渊端正的坐着，而白瑜则站在他身前，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陆识渊干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对他说：“坐。”

坐大腿这种事比较暧昧，但毕竟两个大老爷们，白瑜想也不想的就坐下了。这下两个人都舒服多了，尤其是陆识渊，心灵都舒畅了。

陆识渊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教他如何蘸墨起势，教他如何落笔回锋，然后手把手的带着他在纸上写起文章来。

刚开始写的东西还算正常，是风花诗文一类的，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枯燥的政文，最后竟然变成了佛经。

而且陆识渊越写手越抖，人也跟着温度升高，最后热气都喷到白瑜脖子里去了。

“你是不是难受的厉害啊？”白瑜紧张的回过头，发现陆识渊的脸都红透了。

的确是难受的厉害。

他实在想把白瑜扒了按在桌上干点比写字更有意思的事。

但是仙龙海域著名哲学家——他娘肃文皇后曾经说过，遇到喜欢的人要慢慢来，温水煮蛤I蟆才能让蛤I蟆跑不掉。

陆识渊想煮蛤蜊应该是同理，所以忍了又忍，活活把体温都逼高了。

“歇会吧。”陆识渊主动道。

再不歇非死在这个破桌子前不可。

他推开白瑜掀了自己身上披的衣服走到床边躺下，刚拉上被子，一条凉手巾就搭在了他头上。

“要不要再叫医师来啊。”白瑜嘴里嘟嘟哝哝的，趴在床边伸着手去摸他的脖子。

“不用。”陆识渊闭上了眼

突然一个凉凉的东西掉在他脸上滑下去掉在了枕头下，他把那东西摸出来，睁眼一看，竟然是颗珍珠。

他看向白瑜，白瑜也愣住了。他半支起身子拉住白瑜的胳膊一晃，更多的珠子从他袖子里滚落出来，噼里啪啦的掉在床上。

“真的有啊！”白瑜惊喜万分。

陆识渊捻着手里长相有点奇怪的珠子问；“你能化珠了？”

“能，早上医师说我能产珍珠来着。”白瑜笑的眼弯成了月牙，他仔细数了数，一共有十七颗珠子，这可都是以后他走向成功之路的基石啊！

陆识渊看着他某色深了几分，他将手里的珠子也扔给白瑜，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也病着，休息吧，别忙着伺候了。”

白瑜担心的说：“可是你……”

陆识渊打断他说：“我没事，去你壳里睡吧。”

既然老板都发话了，那自己就好好休息吧。白瑜装好自己的珠子，朝陆识渊行了一礼说：“那我睡一会，大爷有事喊我啊。”

陆识渊点点头，“砰”的一声后，白瑜不见了，床边出现了个大蛤蜊，摇摇晃晃的，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傻笑声。

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壳里，都在屋里各揣心事的闷了一整天。

夜里入定前两人又分别灌了一碗药，这烧算是彻底退下去了。

秋雨还没有停，寝殿的纸窗暗了下去，到了三更又恍惚亮起了一点摇晃的烛火。

殿内，陆识渊在夜灯下小心的把剑插I进蛤蜊壳的缝隙里，使着巧劲一撬，贝壳便缓缓打开来。

里面正蜷着个玉似的人，睡颜安详，吐息如云。陆识渊伸手探了探他的脉，他脉象平稳，感冒已经好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和灵贝完美相融了，不出几日体质就会彻底改变。

他再也逃不了了。

陆识渊笑了笑，把他从贝壳里抱了出来，顺手还拿走了他藏在壳里的珍珠。

可怜的打工仔还不知道，他新换的裤子和成功路上的第一桶金就这么永远的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