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忍不住将视线落在沈庭希身上。

对方一双桃花眼精致昳丽，眉如远山黛，肤如天边雪，额间梅花妆称得容颜更加绝色姣好，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任谁看了都会自行惭愧。

沈庭希坦然任由那道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君祁轩却是坐不住了，伸手挡住沈庭希半边侧脸，隔绝了凤瑶的视线，声线寡淡：“凤姑娘这般盯着在下的娘子做甚？”

“……。”凤瑶被那凝着冷意的质问弄得面上霎时有些挂不住，忙撤开视线，凤自成歉意一笑：“沈公子勿要错怪，瑶儿并未想冒犯沈夫人，只是单纯想欣赏下夫人的美貌而已。”

“说起来，沈公子真是好福气，能娶得如此貌美的夫人。”凤自成脸上流露出几分趣味来，看向君祁轩问道：“不知道两位是哪里人氏，看两位周身气度，非富即贵，听口音像是京城人氏，可对？”

君祁轩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将手中剥好的虾喂进沈庭希嘴里，随口回道：“家中经商四处奔走，因而在京城住过段时日罢了，无名小卒，比不得凤掌门名声大噪，听说不日便要继任武林盟盟主之位，真是可喜可贺。”

“都是承蒙武林中人厚爱和信任，老夫着实愧不敢当，若是夜楼主有意盟主之位，岂会轮到老夫。”

凤自成抚了下胡须，感慨叹息一声：“老夫老了，江湖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才对，老夫现在的期盼的，就是瑶儿能早日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

他的视线投落在夜璟啸身上：“说起来，夜楼主至今也为娶妻，老夫在你这年纪，瑶儿已经几岁了，如今刚好男为未婚女未嫁，你们两人也是两情相悦，要不就赶紧择个黄道吉日，将婚事给办了，如何？”

“爹爹……。”凤瑶红着脸，嗔怒地摇晃了下凤自成的手臂，眼角余光却是暗暗落在夜璟啸身上。

夜璟啸嘴角挑起漫不经心的笑，须臾，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影清的手放在桌上，轻描淡写道：“劳凤掌门惦记本座的终身大事，不过本座现在以有意中人，成婚之事不急。”

影清觉得被对方手碰过的对方烧烫了起来，热度迅速蔓延全身。

“……。”凤瑶忽地站起身，一时间有些分寸大乱，说话口不择言：“不可能，你们皆为男子，怎可能在一起，那就是违背伦常，自古以来……。”

“自古以来如何？阴阳调和么？所以凤姑娘的意思是觉得，在下与自家夫人也是违背伦常，为天下世俗所不容了？”

君祁轩唇角带着三分笑意，语气是说不出的冷硬，气势骤然变得迫人，令人不寒而栗。

凤自成忙打圆场：“沈公子息怒，瑶儿心直口快，并无恶意，瑶儿，还不快跟沈公子和沈夫人赔礼。”

“我……。”凤瑶也自知方才说话没有顾虑全面，但是她向来高傲娇矜，更何况又有夜璟啸在一旁，要她放下身段向人道歉，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且，她所言并没有错，错的明明是别人！

凤瑶掘强又委屈地抓起凤自成的袖角，咬着下唇不肯开口。

君祁轩见状冷笑一声，声线如粹了寒冰：“感情要的是两情相悦，像凤姑娘这样唯我独尊，顾影自怜的人，自然找不到一真心相待的爱人，在下原谅你对爱情的无知，但这样的话，若是再让我听见，好自为之。”

君祁轩拉着沈庭希起身：“不过外人觉得违背伦常又如何，终究只是个外人，不配让人在乎其感受。”

凤瑶梗着脖子欲要反驳，一道清丽如霜的声线却比她先一步开口。

“你所谓的违背伦常，只不过是为了捧高你内心的自恋感，而非要个对错结果，就好比在你心里，我反驳你是错误的，就是不知羞耻一样。”

暖黄灯影为沈庭希那份仙姿绝色添上几许妖冶，眼波流转间俱是散着寒意，他的身后，正对着庭外纷纷扬扬的白雪。

话毕，不管众人的反应，拉着君祁轩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下一桌怪异的氛围。

凤瑶一时间被沈庭希的话砸愣在当场，等回过神来时，厅内早已人去空空，除了凤自成还坐在那执着酒杯随意地嘬着酒。

“爹……。”凤瑶颇为不甘地唤了一声。

凤自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疾不徐问：“你可知，方才那两位是谁？”

凤瑶不屑哼笑一声：“不就是经商世家的富家子弟么？有钱而已，咱们上清派也不缺。……而且明明都是两个男的，还一口一个娘子和夫君的，真是……。”

“瑶儿！”

肃穆的语气堵住了凤瑶的未尽之言，凤自成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须臾，见凤瑶垂眸不语，神色又渐渐缓和下来，压低声音道：“当今圣上与皇后，也是皆为男子，而且还是先皇御赐婚姻，你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直接骂到了皇家头上。”

凤瑶恍然抬头，却是不肯服输：“可女儿所言，并未有错。”

“是非对错，你自己清楚便好，若是方才皇上想给你定罪，你又能如何，与其争辩个是非对错？”

凤瑶怔愣半响，不敢置信：“爹的意思是，那沈公子他们两人……两人是帝后？”

凤自成点点头，起身拍拍衣袖，

神色意味不明。

雪簇拥着从屋檐上戏落廊下，惊起阵阵寒气。

影清沉默跟在夜璟啸身后，对于晚宴上的事傻傻理不清，他至今都未想通，自己究竟是如何入得了主上的眼。

前头夜璟啸突然停了下来，沉迷于自己世界的影清自然避无可避撞了上去。

夜璟啸伸手敲两下他额头：“脑袋瓜又在瞎想什么？连本座说的话都给无视了。”

影清下意识伸手捂住被敲疼的额头，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放下，嗫嚅道：“主上说了什么？”

夜璟啸盯着影清绯红的双颊，饶有趣味地抬起他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本座方才说，要娶清儿做夫人。”

影清咻地瞪大眼睛，模样看起来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