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爷没想过落布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这里不比大城市，条件太差了，要想实现自己的价值，机会很少。”落布补充道，“我看你唱歌挺好听的，以你的条件可以走这条路，但是在这里的话很难有机会施展自己。”

许琛瑜垂下眼幕，“其实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妈，我不希望她一直活在伤痛中，现在换了个环境，我感觉她开心了许多，这就已经值得我留在这里了。”

“可是你喝醉那天晚上对我很不满啊。”落布试探性的说，“难道我的存在不是让你感到压力了吗？你还愿意继续呆在这里。”

许大爷感觉身体一僵，他没想到寸头豪猪居然对这事儿耿耿于怀，“我那是喝醉了说的话，不能当真。”

柳汐洲轻轻一笑，“你喝醉了还挺可爱的。”

哈？可爱？有没有搞错？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我觉得可爱这个词不应该用在我身上。”许大爷特别认真的说，“我也觉得你人挺好的，就是嘴巴太贱了！”

“噗 ……”落布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说你两句是不是就要哭鼻子了？”

许大爷一个白眼，他看着院子里牵着手跳的兴高采烈的人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些朴实无华的妇女白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本应该很累，可是到了晚上她们依旧精神百倍，开开心心拉着手跳舞，一点也不像白天干了重活的人。她们从来不会去抱怨，安然接生活的安排。

她们没有见过外面的灯红酒绿，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也想象不到有钱人的生活有多高端，可是她们过得无忧无虑。因为他们勤劳善良，没有那些各种各样的贪念围绕着他们。

许琛瑜挺羡慕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他内心清净了许多。

“那你呢？”许琛瑜反问。

“我什么？”落布有点懵。

“刚刚你说的所有情况并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你也一样。”许琛瑜盯着柳汐洲的眼睛，“你也不属于这里！”

“我生在这儿，是一辈子的柘枝族，我怎么不属于这儿了？”落布反问。

“你说在这里很难有出头之日，你足球踢的这么好，完全可以再往更好层次发展，难不成你就只是把足球当成业余踢一踢吗？”

柳汐洲突然沉默。

“你是觉得自己要乖乖读书，有机会就上个大学，没机会就到年纪就娶妻生子，老老实实过完这一辈子吗？”许琛瑜继续追问。

柳汐洲脸上明显划过惊慌，“我们这儿的人都这样。”

这一句话让许琛瑜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是啊，这里的人都这样。他们的一生都已经接受了安排，只要没能力考上名牌大学就只有回家过上一辈的生活。

谁也不会对这有抱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设定，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改变这样的设定。

说得好听这就是传统，说的直白一点这就是思想落后。但这又是古往今来所有的环境变迁所产生的。他们地处祖国的边缘，远离城市繁华，没有谁来告诉他们应该拥有出去闯荡的精神。

他们现在拥有的所有条件几乎都是柳城东带进来，都是许文斌资助的。现在那所有模有样的学校就是许文斌努力得来的。

当地人为了感谢这两位恩人，所以给学校取名“柳絮”。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许文斌，但是他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存在。

这些年来外界对边远地区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也许将来有一天能改变现状。

他们的难得谈话在不够成熟中结束。

那一天晚上柳汐洲久久不能入睡，他睁着眼睛望着竹板，一直在想他和许琛瑜在走廊上的对话。

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恐惧，因为许琛瑜把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确实做着不切实际的足球梦，他确实想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确实想过不一样的生活。他不想接受生活的安排，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他热爱足球，他想为此做点什么，他也想有一天穿着戴着国旗的球衣站在万人满场的绿茵场上挥散汗水，给祖国人民带来新的希望。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虽然他热爱足球，可是他从来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很多方面不过关。最关键的是他找不到机会展示自己，没有途径去实现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