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你快点！”许琛瑜站在李晓宇教室后门一脸焦急。

“来了来了！”李晓宇从书包里不知道摸出个什么动西往裤兜一塞，从教室里窜了出来。

两人偷偷摸摸来到了平时人烟稀少的科技楼，左边右边看了一眼，立马溜进男厕所。

科技楼平时只有上实验课的班级会在打上课铃之前匆匆赶来，所以绝对是吸烟的最佳场所。

“快给我来一根！”许琛瑜迫不及待从李晓宇手里拿过一支烟熟练的点燃，开始赛活神仙。

李晓宇也点燃一根，“大爷，紧张吗？”

“什么？”许琛瑜吐出一口烟雾，“晚上的演出吗？”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演出，有观众的！”李晓宇说到这儿有点激动，“虽然你人是混蛋了点，但作为好兄弟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

许琛瑜靠在墙上很装逼的看着手里一点一点燃烧的香烟，“哥哥我对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说完吸了一口。

还没吐出来就有人冲了进来，“被我逮个正着吧！”

是许文斌。

两人感觉从头凉到脚，把烟偷偷丢进了背后的水槽里不吭声等着校长制裁！

许文斌一看是自己家的混蛋儿子，瞬间血压飙升，“你们俩给我过来！”

平时干坏事脚底抹油的两人此时如同脚上绑了个三百斤的大石头一步一步挪到校长面前。

许琛瑜心里是想死的。

“胆儿肥了是吧！”许文斌背着手居高临下，“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许琛瑜知道按照李晓宇这个比自己还怂的性子一定会把剩下的烟乖乖交出去的，他得想办法补救。

“我们……”

一口烟雾喷在了他校长老爸的脸上，慢慢升天。

完了，一紧张就忘了嘴里还包着一口“犯罪证据”。

许文斌气的闭眼。

李晓宇扶额，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乖乖把烟和打火机双手捧上。

许文斌瞄了一眼手里的烟，“你老子我都不抽这么贵的烟！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许琛瑜怂是人尽皆知的，尽管长得再人模狗样，到了他爸面前就秒变要饭乞丐。但是怂归怂，爸爸面前怂完出来了照样是好汉一条，偷鸡摸狗一条不落。

一路上有许多老师同学向许文斌问好，不过这耐人寻味的笑让许文斌想把后面跟着的亲骨肉腿打断。

校长办公室。

两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等着校长河东狮吼。

“啪！”许文斌把收来的香烟摔在桌子上，“谁买的？”

被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们好哥俩是最有默契的，嘴巴动都不动一下，仿佛与世隔绝，早已升仙。

许文斌看着两座雕塑一样的混小子，开始他最拿手的语重心长，长篇大论。

“现在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不能在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好好学习，以后拿什么赚钱养家？还是说你们可以一人抱个吉他就可以养家糊口了……”

许琛瑜想打哈欠，愣是把小眼睛睁到极致咽了下去。

“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许校长手机响了。

“喂！”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文斌点头，“哎！好好好，马上过去，好的，好的……”

许琛瑜都想请打电话的那个人吃饭了。

许文斌把香烟装进上衣口袋，“按校规处置，回去上课吧！”说完就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大爷，你爸果然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好皇帝啊！”李晓宇拍了拍许琛瑜的肩膀，“希望我明天还能在学校看到你，我的好兄弟。”

许琛瑜心烦意乱，虽然许文斌为人比较宽厚，但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交流少的可怜，有时候许琛瑜怕的不是他爸，而是他们之间的交流。

出身在这样的书香门第，许琛瑜觉得自己肯定投胎投错了，他骨子里的那股叛逆劲儿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妈妈温柔善良，爸爸知书达理，就他一个混账流氓。

英语课已经上到了一半才晃到了教室。

“报告！”

英语老师并没有过多责问，直接让他回位置，因为许琛瑜其他科可以考零蛋，但唯独英语可以在年级上排上名次。

不知道是什么卷毛小眼的奇葩。

偏就是这种二部跨五的小混蛋最能深得姑娘小伙心，这不，位置上又出现了不知哪个迷弟迷妹送的饮料。

最后一节课还没打铃就有人敲了教室门，“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找个学生。”

昏昏欲睡的许琛瑜瞬间清醒，这不是他二爸的声音吗？立马抬头，果真是。

二爸显然是跑过来了，喘着粗气但神情非常严肃，“琛瑜，你出来跟我走。”

和他一个班的乔恩施瞪大双眼目送许琛瑜出了教室门。

“发生什么事了，二爸？”许琛瑜看着他二爸的表情，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二爸发动车子，“琛瑜，从现在起你听清二爸给你说的每句话，你爸爸在去教育局开会的路上出了车祸，抢救失败，现在已经送到了殡仪馆，我给你带了套衣服，你待会换上，直接去……”

许琛瑜的脑袋“嗡”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

这是他心里一直重复的话，他们下午才见过面，人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殡仪馆里已经有人多人了。

刘秀梅已经哭肿了双眼，看见儿子的那瞬间更是失控了，紧紧抱住儿子，“琛瑜！”

许琛瑜看见母亲的那瞬间，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紧紧抱住母亲，“妈，没事的妈，有我在，没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说出的这句话。

许文斌生前为人厚道耿直，没少结交朋友，吊丧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家族庞大，不少亲戚帮着打理，葬礼办的很体面。

出殡那天，许琛瑜抱着他父亲的骨灰一步一步走向墓园，他现在好像悲伤不起来，找不到地方发泄情绪，所有情感都化作一团乱气堵在了胸口。

上级对许文斌的殉职表示了沉痛的哀悼和深深的惋惜。

教育界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教师，温柔善良的妻子失去了一位好丈夫，叛逆的儿子失去了一位称职的父亲。

大人们在客厅里好言好语安慰母亲，让她放宽心，以后有什么事有他们这些亲戚顶着，希望她能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

许琛瑜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坐在地上，用手掩面，他哭了，这个叛逆无度的少年哭了。

今天他用爸爸的手机接了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电话，无意间看见父亲生前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你问问那小混账国庆节想去哪儿玩。

收件人备注是“老婆”，发件时间出事那天下午，是他去局里开会途中发的。

这个尽职尽责，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优秀教师永远离开了我们，他一定会去天堂，那里一定有更多需要他的人等着，他会在天堂再次实现他的价值。

刘秀梅精神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每每走进丈夫的书房都会失控掉泪。

他们的婚纱照还大大方方的挂在墙上，无不告知着他们曾经很爱过对方。

他们是从校服到婚纱，是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真挚爱情，比什么都真。

许琛瑜一夜间长大了，他知道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脆弱与难过，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

直到有天下午李晓宇他们上门他才想起被他遗忘了近半个月的团队。

那天许琛瑜走后不久噩耗就传到了学校里，三个人一起在地下练歌房坐到了深夜，没有去演出。

李晓宇说，主唱都不在，还唱什么歌。

“对不起大家。”这是许琛瑜说的第一句话。

柯隆拍了拍许琛瑜的肩膀，“你永远是我们的主唱，没有你我们的乐队就不完整。”

“琛瑜，我们都希望你可以早点从伤痛中走出来。”乔恩施用笨拙的言语安慰许琛瑜。

李晓宇没有说话，给了顾西余一个拥抱。

“大家都快坐，我妈出门了，不能招待你们，我去给你们做饭，在我家吃顿饭吧。”许琛瑜说。

三个人同时露出惊恐的表情，许大爷下厨？有没有搞错！许大爷吃素，平时在外边吃饭都是清汤寡水，随便给两根胡萝卜就可以茁壮成长，现在居然要下厨？不会给他们做素菜拼盘吧？

冰箱里有很多菜，但几乎都焉了，吃起来口感肯定不怎么样。

反正都是朋友，煮个面条吧。

大家很给面子，给许琛瑜煮的跟稀饭一样的面条加着盐吃完了。

李晓宇还把碗给洗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许琛瑜一个人倒在沙发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感觉异常的累。

正当许琛瑜发呆的时候，刘秀梅回来了，她把包轻轻放在许琛瑜对面的沙发上。

“妈！”许琛瑜坐起来。

“瑜瑜啊，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儿。”刘秀梅表情有些凝重。

许琛瑜皱眉，“妈，你说！”

“我想带你去你娟娟阿姨家，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了，让你柳叔叔给你办理转学手续，你看可以吗？”刘秀梅在征求许琛瑜的意见。

现在就算他妈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义无反顾，所以他一口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