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答进行到晚上十点，箫乐将所有未知、关于异世界与游戏的事情全问了一遍，涉及到他参与过的游戏某些内容。

例如‘杨小钟变成鬼怪后的那些事’和其他人的生死……

白陆行耐心十足，有问必答，直到箫乐问到他的身世。

“能告诉我你的过去么？”

箫乐并非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下问出这个问题，他本就大概了解了白陆行作为神明的那些过去，虽说是猜出来的，但他赌对了。

白陆行稍稍停顿，在箫乐的注视下慢慢讲述那个对自己而言已经遥远的故事，这无疑是将他刚痊愈的伤口剥开，淋上一层盐水，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你问他痛吗？

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故事讲到一半，箫乐打断了白陆行，他做了个错误的选择，即使白陆行的表情很完美，箫乐还是能从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看出不同。

白陆行把冷漠与难过藏得太深了，很少向他人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箫乐有幸看过一次，强大的人背后必定要承受巨大的苦楚。

或许有人天生强大，但更多的人是斩断了无数荆棘才有了现在的强大，白陆行就是后者。

白陆行一字一句说得轻松，故事听着并没有多可怕，他对箫乐隐瞒了令自己痛苦的事情，尽量将自己的过去变得快乐。

他也确实有过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只是人性变幻莫测、天地将他当成玩具。

把所有不行变成我可以，要花多大的努力？箫乐不知道白陆行到底要承受多少痛苦才会绝望到自杀，花多少努力变成鬼怪，又为了他经历多少来到他的世界。

这些不需要白陆行说出来，箫乐就已经很明白了。

“别说了白陆行，我不该问你。”箫乐并不喜欢自己这种多变的性格，却也无法做到改变，他明明知道白陆行曾经的痛苦，又……

为什么啊？

心脏想脱离肉体，撞击着箫乐，这种感觉在自己父母的葬礼上就体会过了，眼泪涌上又被生生忍住，箫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白陆行轻柔道：“别难过，都过去了。”

受害者反倒安慰倾听者，是什么道理啊，箫乐揉了揉眼睛咧了个苦涩的笑容，对白陆行伸出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来我这吧。”

——来我这吧，我来打破你竖起的高墙。

白陆行放下相机两三步牵上箫乐的手，手和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将他们的关系也紧紧的绑在一起。

箫乐身上的红线并不多，却很乱，唯有白陆行和他的格外分明。

“他们出来了。”白陆行留在异世界的分身化作光点，穿越时空回到他身上。

被箫乐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会儿，收到两条信息。

“出来了。”

“出来了！”

箫乐点点头没有松开白陆行的手，白陆行盯着他们的手，他想，自己诞生、成为鬼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时空错落，他提前了三个月来到这个世界，箫乐第一场游戏所经历的那些事情里的自己，应该还不知晓自己还能被人类拯救吧。

也谈不上拯救，时光还很长，一切慢慢……白陆行看向箫乐的脸，那是少年依旧稚嫩的脸，原本十九岁已经不能定义为少年了，可箫乐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可即便如此，人类的还是寿命太短了。

百年对与天地同寿的白陆行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白陆行。”

“我在。”

箫乐喊完人家的名字也不开口，他只是单纯的想喊喊白陆行，白陆行——多好听的名字，不管白陆行为什么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对于箫乐而言比起他自己的‘箫乐’、‘竹乐乐’都要好上一万倍。

‘箫乐’和‘竹乐乐’到底是带着什么期望出生的，他的父母又是带着什么失望与厌恶将他养大。

“每一个被天地制造出来的神明都没有名字，天地会给我们一个数字，从一一直排下去，不过我连数字也没有，‘白陆行’是为了你而起的名字，在这里没有名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白陆行似乎是看出了箫乐的疑问，他接着说：“我是最后一个诞生的神明，无数的神明被制造出来、毁灭，大概是无数的神明将信念寄托于我，我才能反抗。”

当然，其中也有‘神’的关系，‘神’帮了他，为他系上了这条红线，而白陆行更想做的是消灭‘神’，‘旧神’被‘神’所顶替消灭，说他与‘神’一样恩将仇报也未尝不可。

白陆行想要世上没有‘神’，世界本不需要神，世界有它自己的准则，神扰乱了它的运转。

“白陆行，白 陆 行。”箫乐松开手，“为我？”

“冥冥之中。”

“冥冥之中啊，确实，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箫乐拿起手机回了陆永和陈小禾的信息，随意问道，“你还要去学校么？”

“不去了。”

……

下午睡了一觉的后果就是晚上睡不着，箫乐躺在自己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会儿应该一点了，白陆行也应该睡了。

夜晚是个良好的思考环境，当然，越思考越睡不着。

箫乐翻了个身，摸了摸硅胶材质的猫猫小夜灯。

真可爱，比白陆行差点。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将箫乐和白陆行牢牢的捆绑，无形的枷锁在箫乐身上绕了几圈。

……

凌晨的捷市一点也不热闹，比起首都差远了，白陆行是怎么想的？

谢麟刚下飞机就匆匆赶到柳格街，他要给白陆行一个惊喜，一堆行李被谢麟雇佣的保镖一件一件搬进43号楼房。

谢麟在自己买下的屋子里绕了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44号房子前观望，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白陆行这么着急？

谢麟拿出手机看着收到的关于箫乐的资料，他已经反反复复的看了无数遍，心道也不过如此。

白陆行和他一开口就是朋友，谁想和他做朋友？要不是当初看到他长得好看，谢麟这么矜贵的身份都不想理一个流落在外的流浪汉。

谢麟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可自己也不差，足够配得上白陆行。

谁知流浪汉早就有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