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沈清河突然缓缓开了口：“其实也好，兴许离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这些年，她承受太多病痛的折磨了。”

闻言，顾风臣猛地踩了刹车，侧过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清河，问他：“你都知道了？”

副驾驶上的人便轻笑：“医院拍出来的片子，我又不是看不懂。”

有的时候，学会了太多东西，真的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那个时候，顾风臣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已经知道了事实，那么这些天他坦然的坦度，便都是伪装，这样辛苦的伪装，让人觉得心疼。

“开车吧，该迟到了。”沈清河提醒了一句，顾风臣才重新发动起车子。

沉默了半天，才组织好言辞，结果说出口的只能是一句：“难过你就说出来，别一个人强忍着。”

沈清河便云淡风轻的笑笑：“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难过不难过呢，这么多年，她都那样努力的表现出释然了，我怎么好表现的看不开的样子，白白让她担心让她难过。”

说真的，那个时候顾风臣真的很想很想认真抱一抱身边的那个人，明明知道他坚强的超乎自己的预料，却还是想他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脆弱一点，伪装出多少坚强，就要承受多少悲伤，而自己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人悲伤，甚至他皱皱眉头，都觉得世界亏欠他许多。

最后只得轻声道来一句话，他说：“沈清河，你还有我。”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哪怕后来时隔好多年，想来也仍是心底一片温暖，即便有那样一段漫长的时光，他们隔着遥遥山河万里，那样的一句承诺，都不曾被时间的洪荒冲淡，只要沈清河需要，他便还有一个退路，一个依靠，是那个叫顾风臣的人，倾尽一生也要给予他的。

沈母终究还是走了，沈清河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就在那天早上，她还温柔的叫自己的儿子回学校，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等到沈清河在回到医院的时候，见到的却已经是蒙了白布的身体。

顾风臣下了课本还想着去接沈清河两个人一起去医院，可是到了他们班却怎么都找不到沈清河的人，倒是被他们班的女生围了一圈。

“同学，你么有人知道沈清河去了哪里的吗？”没了办法，只好停下脚步问询。

“上课的时候被教导员带走了，好像出了什么事，走得挺急的。”

听一个女生这么一说，顾风臣的心猛地一沉，第一个反应便是沈清河的母亲出事了。

扔下一句“谢谢”抬腿便往楼下跑，开车狂奔到医院，巴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到医院，可是到了之后远远看着却不敢靠近了。

害怕最不好的事情发生，害怕看到沈清河那样悲伤的神色。

越是走近，越是难受。

推开门，终究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病房里的器械设备都已经撤掉了，病床上的人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的模样，但是他知道，那个眉目温和的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