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抱吗？”

温言停下，询问走的有些喘的小孩。

顾修远怔怔的看他，嫩白的脸略粉，抿唇摇头。

“真的不要吗？”

顾修远说，“不要。”

被拒绝了两次温言也就不问了，

想着重华没变成小孩之前吐了那么多血，现在只有五岁还走了挺远的路。他用着颇有点哄小孩的语气说，“走不动了跟我说哦。”

说完牵着他继续往醉秋殿那边走。

温言注意到小孩时不时看他思索的神情，像是要跟他说什么，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又抿唇。

温言也就不看他了。

等到了醉秋殿，温言正要进去却听见顾修远说，“谢谢师叔。”

温言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询问顾修远要不要抱，才得到的谢谢。感到好笑揉揉他的头，笑着说：“你一路上总看我就是想说这个啊。”

顾修远感受到一阵暖意从温言手上传到他的头皮，小声嗯了一下，眼睛不看他，撇向别处。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特别大的呼喊，“阿言哥哥！”

温言还没转头就被飞奔来的祁叙从后面抱的很紧，让温言有种他要被祁叙勒进身体里的错觉。

双手拍了下祁叙的胳膊，示意他松点劲。温言转过身，刚想说什么，他就被祁叙狠狠地拥进了怀里，急促的呼吸声就在温言耳畔 。

祁叙说了一些前后没什么联系的话，“阿言哥哥你没事吧？我们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抱起来那么瘦啊。我都快急死了。”

温言心头一暖，朝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易青和杜临嘉微笑打招呼，然后拍拍祁叙的背，“阿叙你先松开，我们进屋，我跟你慢慢说。”

祁叙听了立马很强势的握住温言的手，近乎是拽着他朝屋里走。

顾修远沉默着看他们进屋，觉得这幕莫名的很刺眼。抿了抿唇，嫩生生的脸有了不开心的情绪。头上的温度已经消失，醒来时的心痛又再次出现，他眼里滑过茫然。

心为什么会痛？

温言进屋的瞬间，祁叙关住门，把温言抵在门上，盯着他，眼眶泛红。

温言也在看他。

不由感叹，才一个月而已。祁叙瘦了很多，五官轮廓更加明显，眼里多了层沉郁。

不过……怎么又长高了？之前比他高一点，现在高了半个头。

温言看他要哭不哭的模样，柔着语气有些感叹的说：“阿叙，你又长高了，现在都比我高半个头了。”

祁叙没忍住撇了一下嘴，眨眨眼憋回去要流出来的泪水。弯了些背，下巴搁置在温言的肩膀上，双手从他腰侧环在脊椎处。

在嗅到从温言身上传来的体香，还有怀中感触到的体温，祁叙一个月以来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看他这样温言是有点愧疚的，本来多意气风发一少年，现在浑身上下从骨子里往外都透着疲惫，所以祁叙这样抱他，他也就安安静静让他抱。

过了会祁叙像是休息过来了，调整了个姿势更舒服的靠在温言身上，温言更挨着门。

祁叙眼皮搭着显得散漫散漫，从微开的眼皮露出的瞳孔中的情绪却是危险的，不过温言看不见。他问道：“阿言哥哥，这些天你都在哪儿，怎么变成人了？”停顿了一下，他似随意捎带一般的说，“那个小孩是谁？”

他嗓音有些低，嘴唇张张合合随着说话呼出的热气钻过温言肩膀布料的细缝，黏上他的皮肤。

温言只觉得那块热乎乎，在夏季空气自带热浪的情况下有些烧的慌。

祁叙问的有些多不过温言之前就想过的问题，略微简洁的把这一个月的事情删删减减，删掉重华强行把他召走和限制他自由，变成他的魂魄受到不知名力量的召唤，醒来就在自己身体里，因为身体废掉太久一直动不了才没给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说事实，温言表示，我怎么说？

说我之前的情人保存我的尸体一百年，把我召唤回去跟我做羞羞的事情，不让我走？

温言：我怎么可能会说出来！

祁叙低低的嗯了一声，温言不知道他信没信，只听见祁叙又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是疑惑的，“那小孩是谁你还没解释。”

温言没注意他的用词，拿出骗重华的身份，说：“这是我……的师侄。”温言停顿了一下，脑子里过来一遍关系，才想起来师哥的徒弟叫师侄。

祁叙再次嗯，手指在温言背后画圈圈，他身子站直，低头看温言。

温言被看的头皮发麻，这令人无比熟悉的视线和奇怪的氛围，是要亲的节奏，因为重华要亲他之前也是这样的，温言都有雷达了。

他忍不住动了一下，从祁叙怀里挣脱出来，意外的是很轻松，只是手被祁叙握着，他动了两下祁叙也没松手。

不好的氛围散的一干二净，温言松口气，关于一个月之前的发生的事才想起来，祁叙对他表白了来着。

周围陷入了安静，直到门外响起易青和杜临嘉的声音。

杜临嘉想直接推门，被易青阻止了。

易青说：“你先敲门。”

杜临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乖乖照做了，快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里面俩人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他敲门的手顿住了，有些猥琐的凑近门耳朵贴上，没什么声音啊。

“吱呀——”

门开了。

杜临嘉迅速板正身形，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在四个成年人的对比下，五岁的顾修远就显得很小一个，以他的身高仰视看着从屋里出来的俩人，定在他们握着的手上，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本就雪白的脸白上加白。

心口处，更痛了。

……

日子似乎走上了正常，温言拥有人身之后还有些不太习惯，经常习惯性的想穿墙穿门飘着走。不过他毕竟还是当人的时间长，吃过几次疼就再也不犯蠢了。

祁朝云从易青那知道温言有了身体天天往醉秋殿跑，还有跟在她后面的粘人精，应寻霜所生的儿子祁望。

也许是有了身体的缘故或是十世善人的气运过于强盛，温言看祁望是发着金色光芒的，还好他能看到的光不强烈，不然这眼怕是要被闪瞎。

因为祁望身上的气运来自祁朝云，他便对这位姐姐格外亲近，从小的时候祁朝云不在身边就哭，到现在祁朝云去哪他就跟在后面。

而且祁望的运气很好，六岁那年祁朝云想出去找易青玩，就拉着祁望，俩人跟被忽略了一样顺利出宫。

等姐弟俩被易青送回来，沈贵妃问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摸进易府的。

祁朝云就把过程说了一遍。

就是让祁望发挥他的“超能力”，出宫时默念看不见我们，去易府就让祁望凭着感觉随便走，进易府还是默念看不见我们。

沈贵妃：……

祁朝云最野的时候带着祁望去赌博，赢了好多钱。

当时温言知道了，觉得自己吃了一整个柠檬，恨不得以前肝游戏的时候身边能有这么一位欧皇锦鲤！

于是温言超级欢迎祁望！

易青因为祁朝云也经常来醉秋殿，杜临嘉不知道为什么也常来，每次来都用温言感觉很贱兮兮的目光看祁叙跟自己。

温言最近闲着做了副牌，教他们斗地主，几人都很聪明，简单说了一下就迅速上手了。

人有七个，顾修远和祁望表现的不感兴趣，易青看祁朝云玩，温言就想看他们打也不参加。

玩的只有祁叙，祁朝云，杜临嘉。

七个人围成一个圆，从祁叙开始往左依次是——温言、顾修远、祁望、沈朝云、易青、杜临嘉。

但并不是规规矩矩的一个圆，就像易青他其实是坐在祁朝云跟杜临嘉两人夹缝后，顾修远和祁望俩人挨着靠后坐有小板凳，剩下几人席地坐在竹席上。

玩了几局熟悉熟悉之后，祁朝云就眼睛亮晶晶的提议玩钱了。

杜临嘉当然同意，祁叙看了看温言，温言一笑，祁叙也笑着说行。

祁朝云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要睡不睡的祁望，祁望立马精神的懂她的意思，帮她摸牌。

就这样玩了几局，赢的最多就是祁朝云输得最惨的是杜临嘉祁叙夹在中间，不输也不赢的。

杜临嘉看见祁望再次帮祁朝云摸牌，赶紧直起身子摁住他的手，丧着个脸，“小祖宗你可别摸了，再摸我这把扇子都得抵在这。”换了个面孔对着祁朝云说，“你这属于作弊行为啊，谁不知道小望运气好，自己的牌自己摸。”

祁朝云用手把自己面前的碎银啊玉啊，基本都是从杜临嘉那赢得，吐吐舌头略略一下，说：“自己摸就自己摸。”

温言看得好笑，笑的时候姿态也有些随意，双手摁在两侧稍后，从窗户走过来的光线把他照的像是会发光一样。

因为是仰着笑，秀颀的脖子喉结突出，看上去很想让人摸一摸。

祁叙看着他有些走神，左手摸上了温言的摁在地上右手。温言看他，祁叙就朝他绽放一个甜甜的笑，斜着身子凑近温言耳边，低声说：“阿言哥哥，你的喉结看起来很好亲，我晚上可以亲亲吗？”

“……”

温言满脸惊疑的看他，草，不是，这祁叙怎么、怎么变骚了？

祁叙说完视线撇向同样看着温言的顾修远，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眼里是警告的神色。就算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也不能用如此直白露骨的眼神看着他的阿言哥哥。

顾修远也不躲避他的视线，俩人互看了一会，直到杜临嘉大声一句，“祁叙！看什么五岁小孩啊，快摸牌。”

温言听了更是震惊，这俩人在他不知道得时候眼睛对上了？